尽管去年已经见识过了京城的大雪,但是曲轻裾对雪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大概是前世生活在南方,总是看到语文课本上写冬天堆雪人,实际上根本就堆不了雪的失落感吧。
得不到但是从小就有人告诉你有这么个东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难免就执着了些。
御辇一路行过,曲轻裾偶尔掀开帘子,便看到一些跪在道路两边的宫女或是太监,天下还下着雪,地上也冰凉,这些人却各个跪得挺直,没有半分敷衍。
进了福寿宫,贺珩便看到冯氏跪在大殿中央,跪在她身后的还有几个面色苍白的宫女太监,他脸色微微一沉,与曲轻裾携手给两位太后行礼后便在旁边坐下。
福寿宫里烧着地龙,曲轻裾脱了身上的狐毛披风,仍觉得有些热,用手轻微拉了下衣襟,看了眼地上的冯子矜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冯氏这些年胆子可不少,皇上与皇后你们也看看,”韦太后把春雨的供词递给贺珩后,见儿子越看脸色越冷,知道他是动了怒,便叹了一声,“是母后对不起你,竟给你安排了这样一个毒妇。”
“母后万万不可如此,冯氏行事歹毒,又擅伪装,岂是母后您的错?”贺珩气得把供词拍到旁边的茶几上,“倒是朕瞎了眼,竟是留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好几年。”
“皇上!”冯子矜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有些不甘心的看着盛怒的帝王,“若不是因为皇上要娶她,最后还宠爱她,妾何需去做这样的事?”
看着冯子矜怒指着自己的手,曲轻裾挑了挑眉,婚是庆德帝赐的,亲是贺珩决定结的,怎么最后反倒成了她的错了?有本事去害庆德帝与贺珩啊,给当初的曲轻裾下毒算什么?
“皇后乃是先帝钦赐给皇上的王妃,皇上与她伉俪情深,本就天经地义,你一个小小的妾侍,竟然心生妒忌,谋害皇后。早在王府时便给王妃下毒,进了宫更是杀害韩良娣,陷害皇后,此等可怕之人,竟然还厚颜怨皇上娶正妻,实在是可笑,”韦太后冷笑,“天底下妾侍那么多,若是都如同你这般,岂不是乱套了?”
“圣母皇太后您自己就只是个妃嫔,难道您就没有不甘心过的时候,如今您不仍旧成了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吗?”冯子矜抬头直视着韦太后,嘲讽道,“妾又怎么了,都是女人,她曲轻裾比我高贵到哪里?”
“你这样毒妇有何资格与圣母皇太后相比,”母后皇太后冷眼看着胡言乱语的冯氏,“论才论貌论德行,你通通不及圣母皇太后。早年哀家还是皇后时,圣母皇太后处处敬着哀家,并不因为哀家不受帝宠便有半分怠慢,养育的皇上也是天资聪颖,心怀天下百姓,她做圣母皇太后乃是天命所归。你这等毒害嫡妻的女人,又拿什么来比?真是满嘴荒唐言,让人可笑可叹。”
母后皇太后这席话处处维护着圣母皇太后,也是告诉其他人,圣母皇太后与她平起平坐她是赞同并且推崇的,甚至把这个高度推到了天命上,真是捧了韦太后又捧了皇帝,还大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听完这番话,曲轻裾这才明白,难怪母后皇太后这么多年不受帝王宠爱,膝下更没有儿子,庆德帝也从未动过废她的心思,就这心态与手段,多通透的一个女人。可是与韦太后一样,没有遇到一个靠谱的男人,实在是太遗憾了。
她偏头看向贺珩,果然见他面色缓和了不少,显然很满意也很感激母后皇太后的话。
“皇上,淑贵太妃与瑞王到了。”
“宣。”
“儿臣见过两位母后,见过皇兄、皇嫂。”贺渊一进大殿,便面色平静的给三人作揖,仿佛没有看到跪着的几个人般。
这也是曲轻裾自贺珩登基后第一次见到贺渊,鉴于她一直对贺渊不太喜欢,所以这次贺渊进门,她也没有多看。但是对方一开口,她就觉得贺渊有些不对劲,仿佛由一个中二少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大叔,变化大得让她怀疑眼前的人与以往的贺渊事两个人。
淑贵太妃在见到跪在地上的冯子矜后,面色便变得有些难看,她还没有说话,母后皇太后便把一张供词扔到她面前,“淑贵太妃,你看看这个!”这举动若是韦太后来做,只怕会有人说她猖狂。可若是母后皇太后来做,那便是天经地义。
贺渊看着那张掉落在地的供词,又看了眼变了脸色的母妃,就知道母妃定是在后宫中做了什么事被太后查出来了。他弯腰捡起供词,在看平才人与母妃里应外合害死韩良娣并且诬陷皇后时,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转头看向淑贵太妃,“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