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归念听完曲轻裾这席话,不由得感慨,不愧是二弟妹,与二弟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说话都这么的杀人不见血。
她偏头看去,果然看到秦白露变了脸色,任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哪个女人愿意有个才貌双全的小妾来分丈夫?
“多谢二嫂,希望二嫂日后也有这般的好福气,”秦白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极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自然。
“这等福气不是谁都能有的,我就不去奢望了,”曲轻裾笑意满满的道,“不过光赏曲也没什么意思,三弟妹不如再叫些美人来伴舞,那才叫乐事。”
秦白露挤出两分笑意:“舞姬早已经备好,既然二嫂想欣赏美人舞姿,弟妹我便让下面的人去准备。”
真当她瑞王府是戏园子,想看什么便点什么吗?秦白露示意让原本备好的节目按计划进行,很快便有穿着雪色绿腰裙的舞姬们出现在院子里,还有不少乐师在一边配乐,倒是让整个园子显得十分热闹。
当气氛越来越热闹时,曲轻裾视线扫过对面的男宾,这些男人或推杯换盏,或拿着银箸击打街拍,不知怎的便想起白居易所著的《琵琶行》,里面所写的“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大概便是如此吧,奢华糜烂。男人贪鲜爱美,可是女人青春何其短暂,待芳华过后,君心又在何处?
歌舞欣赏大半,贺渊指着舞姬中领舞的舞姬,“二哥,你瞧这个美人如何?”
贺珩笑看贺渊一眼,慢悠悠的开口道:“论姿色自然过人,却非吾之所好。”
原本等着对方夸一句便把美人送出去的贺渊,没有想到贺珩还会说这么一句话,他微微一愣后才道:“不知二哥所喜为何?”
“方一见之,心便悦之,乃为我所好者,”贺珩放下手里的酒杯,拿出兄长的姿态语重心长道,“三弟,美人再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大丈夫者不可太过贪念美色。所谓美人冢,欢乐窝,最易消磨男儿志气,我等年纪轻轻,不如多花心精力在政事之上,也算是替父皇分忧了。”
美人没有送出去,反被教训了一顿的贺渊几乎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二哥教训得是,这些人不过是取乐而已,当不得真,让二哥担心了,是弟弟的不是。”
“我知道你向来懂事,我不过是白说几句罢了,”说完,笑着端起酒杯,“来,喝酒。”
贺明睁大眼看着二哥就这么把美人推了出去,甚至还教训了三哥一顿,心里对二哥的敬佩油然而生,不愧是二哥啊。
瑞王在欣赏歌舞时欲送端王美人的事情,在大家一起用午膳时,才传到曲轻裾的耳中,她倒是没有变脸,反而大大方方的道,“有美人相赠,也算是好事了。”
“可惜这个美人你是领不回家了,”贺归念笑着擦干手上的水,笑看着曲轻裾道,“我这二弟可是说了,美人再美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得一心悦者便足以,他还说男儿更应多放心思在政事上。”
旁边一干女眷纷纷艳羡着称曲轻裾好福气,一说瑞王行事大方,二说端王勤勉,左右两家人都夸了,就连贺归念也被夸奖有两个好弟弟。
曲轻裾听着这些人的话,不由得想,可怜的贺小四,又被这些女眷们遗忘了。
秦白露看着曲轻裾一脸幸福的笑意,心里的酸涩几乎要弥漫到喉咙上,明明她比曲轻裾出生高,甚至比她有才华,自己的丈夫也比她丈夫受父皇的宠爱,可是为何她处处都比自己好,婆婆待她温和,丈夫对她爱重,甚至连衣服首饰都比她奢华?
明明自己才应该是更得意的那一个才对?曲轻裾除了比她漂亮两分,还有哪里比得过她?
老天真不公平,这样一个庸俗的女人都能得到这么好的生活,她为什么就得不到丈夫的爱重,得不到婆婆的满意,甚至还要与后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侍妾们争男人?
“二嫂如此绝色,那等庸脂俗粉岂是能比的,”秦白露开口道,“端王看不上那些舞姬,也是应当的。”
这话听着是夸自个儿,怎么就是不那么对味儿呢?曲轻裾笑看着秦白露,“三弟妹这话说得可真让我无地自容了,大姐方才取笑我,你这会儿又来,咱们女人青春也就那么短短几年,什么美貌不美貌,也不过那样罢了。”
在场不少女眷嫁人已经好些年头,听到曲轻裾这话,不禁有些唏嘘,端王妃这话倒是大实话,谁没有年轻过呢,可是在场中有人一直得夫君的爱重,也有人与夫君已经无话可说,所以美貌这种东西,只能得一时欢颜,又岂能得长长久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