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茂骑在马上,看着道观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心情又低落又复杂,回头看了眼身后印着义安候府族徽的马车,抿着唇角策马到了马车前:“大哥,姐姐已经进观了。”
他不太清楚自己姐姐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惹得父亲与母亲齐齐不满,就连向来不插手他们家家事的大伯与三叔也赞同此事。他虽年少,但并不是无知之人,能让整个华氏家族做出这个决定,只能证明姐姐一定做了什么犯忌讳甚至是影响整个华家的事。
“今年春闱因为宫中事多延期一年,你如今年幼,就多留在家中温书,盼得明年之时,我们华家多出一个进士出来,”华长葆掀开帘子,他是侯府世子,又是华氏嫡脉的长子,所以对华青茂日后的前程还是颇为上心,“大姑娘在道观中不会受委屈,你且放心吧。”
任何世家大族都不是靠一个人或者一个女人撑起来的,所以华家多出一个能耐的后辈,那么对于华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华青茂有读书之才,若是因为其母张氏与华依柳的缘故而影响明年的科举,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多谢大哥提醒,弟弟记下了。”华青茂听到这话,心头一松,既然大堂哥说出这话,那么他姐姐在道观中必然不会受委屈了。
“嗯,”华长葆见他是个明白人,于是又多说了一句,“我们此举也是为了她好,得罪某些贵人,便是送命也是有可能的,能在道观里过些清净日子也是条不错的路。”
华青茂悚然一惊,再看华长葆时,对方已经不欲再开口,他心思一转,就知道这事不能再问下去,默默记下后,便下定决心把此事埋在心底,以免给华家带来灾难。
见他这般,华长葆心中更加满意,难怪妹妹曾经来信让他多加培养这个堂弟,如今看来,还是妹妹所言有理。
想到华夕菀,华长葆在心底一叹,即便显王待妹妹再好,他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如今皇室内部暗潮汹涌,妹妹处在那种地位上,想不牵扯进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爷,华家以及把华家大姑娘送到京郊的静水观静修,我们的人还动吗?”木通递上下面人写的报告,小心的看了眼在书案前看书的晏晋丘,“王妃似乎与这位大姑娘感情并不亲密。”
“华家的人很聪明,我们的人不必再动手,”晏晋丘抬头轻飘飘的看了木通一眼,“有些事在主子没有开口前,做下人的就不要有太多想法。”
“小的越矩,求王爷恕罪,”木通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在晏晋丘面前。近来因为实施的各项计划太过顺利,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如今被王爷提醒,才恍然惊觉,自己方才的话已经越了他自己的身份:“小的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再犯今日之错。”
“起来吧,”晏晋丘语气平淡道,“王妃很是看重你的办事能力,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日后再犯这种错误,我身边也再留不得你。”
“小的记下了。”木通出了书房,才察觉自己后背已经冒出一层细汗,想到王爷方才的话,他不自觉朝主院的方向望了望,幸而自己平日给王妃办事时也尽心,得了王妃青眼,不然今日这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就揭过。
“三清爷爷保佑,”木通忍不住朝天拜了拜,然后不轻不重的拍了自己脸颊一巴掌,算是给自己长了记性。
午睡时,华夕菀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一只青色的凤凰突然从梧桐树上掉了下去,而这颗梧桐树的主干高得让她根本看不清地面,她茫然四顾,突然狂风大起,然后她就被这股风拍到了树枝上。
伸出手的瞬间,她骇然的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一对金灿灿的鸟翅膀,她无语的看着看着雾蒙蒙的四周,她这是变成鸟人了?
“王妃,快醒醒。”
“王妃,太子妃在朱雀宫自缢而亡了!”
华夕菀瞬间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床边的白夏与红缨,脑子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方才木总管来说,太子妃自缢而亡了。”
自缢而亡?
华夕菀怔怔的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要起来,叫人伺候我更衣。”
换上一件素色水纹宫装,华夕菀坐在镜前有些失神,林氏自缢是真的自缢还是人为的假象?
她突然想起在太后灵堂前的那日,林氏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时候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那些话里,隐隐带着些遗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