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夕菀闻言笑了笑,“我问的不是这个传言,而是关于皇孙的那些传言。”
“这是上天的警示,”晏晋丘理了理外袍,麻布外袍十分的粗糙,但是里面穿着贴身舒适的蚕丝里衣,倒也不算难受,“世人只喜欢相信自己想到的东西,与我可没多大的关系。”
“呵呵,”华夕菀笑着取下晏晋丘给自己戴上的素银手镯,“热孝期,戴这个做什么。”
看着素面朝天的华夕菀,晏晋丘叹息一声:“我总是不忍心让你受半点委屈。”
华夕菀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油嘴滑舌。”
反手握住华夕菀的手,晏晋丘在她腮边偷了一个香吻:“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华夕菀吃吃笑道:“信男人一张嘴,不如相信白日能见鬼。”
“胡言乱语,”晏晋丘无奈一笑,他没有想到华夕菀竟然敢说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了。”
“你又不是别人,”华夕菀抛给对方一个媚眼,眼见晏晋丘眼神越来越炙热后,反手推开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王爷还是准备一下进宫吧,这可是在热孝呢。”
无奈的苦笑,晏晋丘道:“我明白了。”
两人日日到宫里为太后哭灵,因为天气太过闷热,所以钦天监看过日子后,决定让太后停灵十四天下葬,这已经是时间最短的吉时了。
太后的金棺周围放着无数的冰盆,等冰化了一半,就要换上新的冰,以免太后的尸首腐坏,但是即便这样,华夕菀进灵堂时,还是觉得檀香混着各种香烛味,让她十分的难受。
她跪在蒲团上,听着哭灵人悲切的哭声,把纸钱一张张扔进盆里,透过火光她看了一眼太后的灵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太后在这后宫里,也算是笑到最后的人物,谁能想到她会死于这种手段。
她根本就不相信此事乃是皇后所为,也许皇帝心里也是不相信的,可是这件事实在太过证据确凿,皇帝如果愿意站出来为皇后说话,如果没有成功的翻案,那么在世人眼里,皇帝就是有心想包庇皇后,故意拖延时间。
皇后陪伴皇帝多年,可是如今被人暗算,只怕她的男人不会冒着自己名声被毁的危险,出来为她叫屈。
一道白影在她身边跪下,她扭头看了此人一眼,微微垂首:“太子妃。”
“显王妃好,”太子妃把几张纸钱扔进盆中,用手绢擦了擦自己微红但却没有泪水的眼角,“王妃看起来清减了些,还请多多顾惜身子。”
“不过是最近几日没有睡好罢了,”华夕菀低眉顺眼道,“太子妃刚产下皇孙不久,怎么能来此处?”如果她没算错日子的话,太子妃还没出月子吧?
“我只是想在太后下葬前,看看她老人家,”林氏说完这话,又扔了一叠纸钱进去,看见盆中的火越来越大,她面无表情道,“加之听闻王妃在此处,我就更想来看看了。”
华夕菀不知道她这话中的含义,所以没有说话。
“听闻王妃的堂姐与我的兄长定了婚?”林氏也不在意华夕菀没有开口,径直道,“我的兄长是个可靠的男人,你们华家的姑娘嫁给他,不用担心会受委屈。”
华夕菀接着烧纸,不让盆里的火熄灭:“灵堂之上,我想并不适合谈论这些问题。”
“你说的对,”林氏对着太后的灵柩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把手中的纸钱全部扔进火焰中,“这种喜庆的事,放在这里太不合时宜了。”
华夕菀察觉到林氏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还请太子妃多多保重身体,皇孙殿下还需要您呢。”
林氏笑了笑,这个笑出现在灵堂上实在是大孽不道,可是华夕菀偏偏从这个笑容里看出了无限的酸楚。
“我曾经想,若我没有嫁入皇家,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定是十分乐意亲近的,”林氏轻轻握了一下华夕菀的手,“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若是或者如果,显王妃,愿你跟我们不一样吧。”
她说完这席话,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朝太后的灵柩深深鞠躬,转身大步离开了灵堂。
“太子妃,”华夕菀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忙回头看去,却只看到林氏决绝而又挺直的背脊。
她愣了一会神,回头见盆中的火即将熄灭,忙扔了几章纸钱回去,眉头却不自觉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