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对京城里一些世家女子嗤之以鼻,当初传言华夕菀乃是无颜女的时候,这些人是何等嘴脸,如今华夕菀贵为王妃,十分受显王爱重,又有义安侯府做后台,在这些女眷眼中华夕菀便又成了谈论羡慕的目标,真是一堆墙头草,风往哪吹便往哪倒。还有一些女眷端着一张自以为贤惠的嘴脸,批判着华氏如何奢侈,不能持家有道,败坏女子贤德之名云云。
这些人莫不是痛惜无奈的样子,却是忘了别人如何关她们什么事,不过是一群与丈夫相敬如宾的女人看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罢了。
贤德有什么用?勤俭持家又有什么用?男人不喜欢你的时候,贤德是古板,勤俭持家乃是不够大气,若是喜欢你,穿金戴银那就是贵气,娇气懒散那便是情趣,世间没那么多应该不应该,不过是对方喜欢不喜欢罢了。
侯氏以往看不明白,也不敢想这些事情,可是如今她因小产伤了身体,不能再有孩子,她的丈夫即将纳侧妃,她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你是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主人”罢了。
丈夫与别的女人在床上纠缠,以后他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她就像是束之高阁的珍稀物件,看似尊贵实则是个没用的空架子,做这个最尊贵的女主人又有什么用?
几十年前宴氏一族有位王爷身体有损,不能让女人有孕,所以到死只有王妃一个女人,京中竟有无数人对这个王妃羡慕不已,甚至有人大赞这位王爷专情,为人端正。
如今她不能有孕,郡王爷纳侧妃,很多人同情他未来的儿子不能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那么她算什么,为了郡王千般算计,最后被郡王对手陷害不能有孕的她,又算什么?
老天对女子何其不公?!世道何其可笑,她对郡王满腔情谊,反而成了最好笑的笑话。
华夕菀见侯氏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便推了一下面前的点心:“嫂嫂尝尝这荷叶糕,最近几日膳房里的厨子新做的,我尝着倒还能入口。”
侯氏捻起一小块尝了一口,笑着道:“府上的厨子手艺真巧,甜而不腻,荷香淡雅,哪里是只能入口,我看是十分可口才对。”
“白夏,记得好好赏这个厨子一番,能得嫂子夸奖,乃是他的福气呢,”华夕菀笑着道,“嫂子难得来寒舍,不如我们一起到院子里逛逛。”
“也好,”侯氏抚掌笑道,“我见王府里景致优雅,正想着找个理由好逛一逛,如今王妃相邀,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两人携手出了待客厅,然后一路往园子里走,越走侯氏越觉得显王夫妇才是享受生活的人,园子里处处是景,步步是画,各色花朵竞相开放,拆紫嫣红,确实十分漂亮,难怪华氏如此自信的邀请她逛园子。
最后两人在湖心亭中坐下,亭子四周全是水,上面的荷花虽已经开尽,不过湖里收拾得很干净,不见半点衰败之相,一些水莲漂在水面,有种难言的诗情画意在里面。
“神仙洞府也不过如此,”侯氏感叹了一声,“与王妃相比,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正题来了。
华夕菀撒了些鱼食到水中,看着锦鲤们在水中抢食,笑着道:“嫂子这话从何而起。”
“不过是有感而发,”侯氏放下茶杯,看着在水中畅游的锦鲤,面上露出悲苦之意,“如今我不能有孩子,又不能学着你这般恣意生活,你说还有什么意思?”
华夕菀面露惊讶之色,连手里的鱼食掉进水里都不自知,“嫂子,你这话……”
“前些日子太医来诊脉,说是我以后很难有孕了。”侯氏面上凄苦之色更浓,眼眶微红道,“你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华夕菀从未见过侯氏这般神情,在她的印象中,侯氏向来是端庄大气,更是不会再人前露出这种示弱之色,今天她这番举动,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而且她与侯氏的交情也只能算一般,侯氏就算有什么心事,也不会在她面前透露出来才对。
“嫂子怎么这样想,也许只是你现在身子弱才会这样,等你身子好了,孩子也会有的,”虽然不知道侯氏的用意,但是眼见侯氏无法受孕这种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幸灾乐祸,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愿想了,”侯氏说完这句话,突然一把抓住华夕菀的手腕,“王妃,我助你登上那尊贵之位,只要你帮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