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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66)

作者:墨香铜臭

谢怜当然心知肚明方才怎么回事,无奈道:“你就别笑我了。”

花城挑眉道:“没有。怎么会?”

而下边群鬼则是兴奋至极,沸水一般翻滚个不停,都激动不已,窃窃私语:“城主今天怎么又换了一张皮?”

“要死啦,城主这张新皮俊得我要死了,又鲜嫩又带劲儿!”

“死什么死,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死婆娘?!”

看来,因为花城过往从不以真容示众,频繁地更换皮相,导致连鬼市群鬼都弄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均以为这副模样也是他披的一张假皮。然而,只有谢怜心中知道,面前的,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血雨探花的真容了。

===38、隔红云赏花心堪怜 3===

谢怜凝视着那红衣少年,道:“你”

他是想说些什么的, 然而, 现下四周无数双眼睛都看着这边, 花城这幅态度又十分暧昧,仿佛认识他,又仿佛不认识他,谢怜不知他是不是不能在鬼市表露出来与他相识,有意而为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多谢你。”

郎千秋道:“何必谢他?这地方就是他开的,从一开始便不安好心。”

“”谢怜低声道,“太子殿下,快别说了,赶紧走吧。”

再呆下去, 还不知道郎千秋要说出什么话来,况且还有事务在身,谢怜不便多留,他望了花城好几眼, 推着郎千秋就往外走。这时,花城却在他身后道:“且慢。”

闻声, 谢怜又驻足,回了头。群鬼中有声音道:“城主,不能就这样放走他们呀!”

“此人形迹可疑,力大无穷, 来路恐怕不简单。依我看,该留下来拷问一番。”

“不错,说不准,这是哪边派来的探子,故意到咱们的地界上生事的呢!”

这最后一句,可是扎心了。的确就是来自天界的,不过本意不是生事,只是打算来探探情况。谢怜不确定花城有没有看到之前郎千秋情急之下泄出的那一丝灵光,也没有十足把握他看到了还会放他们走,心稍稍悬起几寸。却听花城悠悠地道:“你不把赌注留下来吗?”

谢怜微微一怔,道:“赌注?”

郎千秋拦在他身前,警惕地道:“你是不是又想反悔了?”

谢怜却心想:“三郎答应了人的事可不会反悔,大概是有别的意思?”于是,他从郎千秋身后站出来,道:“可是,方才我们赌过,我不是已经赢了吗?”

花城道:“方才哥哥的确是赢了我,这没错。不过,莫要忘了,你前面还输了一把。”

谢怜愣了愣,道:“可你说过,不要紧,不算数的。”

虽然赌输了就不算,赌赢了才算数,这听起来也是挺厚脸皮,但谢怜还是厚着脸皮问了。花城道:“跟我赌的那几盘,输了当然不算数。我说的,是你在下面赌的第一把。”

谢怜这才想起,原来,花城说的是他尝试比小时,掷出了两个六的那一把。

郎千秋沉声道:“我就说他不安好心,没打算这么便宜让我们就这么走。这次我不会再被锁住了。”

听他像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再打一轮,跃跃欲试了,谢怜连忙拉住他,道:“没事不要紧张,用不着再打。”

那边,花城歪着头,道:“如何?哥哥,你认吗?”

愿赌服输,除了乖乖认,还能如何?于是,谢怜点了点头,道:“我认。”

花城一摊左手,道:“那,就把说好的赌注给我吧。”

说好的赌注?

踌躇片刻,谢怜把右手伸进左边袖子里,摸了摸,摸出半个馒头,有点不能直视地看了一眼,硬着头皮递出去,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说真的,掏出这半个馒头的时候,谢怜只觉得,这张八百年都没崩过的脸,忽然有点颤颤巍巍地,挂不住。

堂下群鬼早就无话可说、安静围观了。城主第一次下场跟人赌,约定的赌注是个没吃完的馒头,那也就算了,兴许是城主闹着好玩儿。但是城主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找人追讨这半个馒头。没话说,真的没话说。有的鬼甚至禁不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么是这半个馒头里藏着惊天大秘密,要么,就是这人真是城主的亲哥!

花城却是笑吟吟地接过了,将它举起来看了一眼,拿在手里晃了晃,道:“赌注,我收到了。”

看他当真收了,谢怜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那个冷的。好像,有点硬了。”

花城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如此回答,谢怜没有接话的余地了,他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又转过身,往外走去。方才赌坊众鬼给他让道,冲的都是看他第一个上前,是个勇士。这一回给他让道,却都是用又敬畏又好奇的目光在看他了。谢怜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众鬼纷纷道:“城主,城主,你接下来去哪儿啊?”

花城懒洋洋地答道:“今天高兴,去极乐坊。”

闻言,大堂内一片欢声沸腾,仿佛逢年过节。谢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恰见到花城也转了身,手里拿着那半个馒头,抛了一抛,随意低头咬了一口,目光又朝这边投来。

见此一幕,谢怜脚底微微一顿,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是再也不能多呆一刻了,加快步伐,拽着郎千秋飞快地跑了出去。

二人出了赌坊,狂奔好长一段路,路上险些撞倒各色小贩摊子,好容易到了一条稍微僻静一些的小巷,师青玄马上冒了出来,和他们汇合了。师青玄狂摇折扇,扇得他头发乱飞,道:“好险好险,我的妈,刚才真是吓得我脸都白了。”

大概是冲得太急了,谢怜一颗心也在砰砰地跳。郎千秋道:“是啊,风师大人,我觉得你的脸到现在也很白。”

师青玄摸脸笑道:“是吗?哈哈哈哈,这个不是吓的,这个是我天生咳!咳,千秋,你好歹也是坐镇一方的武神,怎么能这么冲动?这是在他们鬼界的地盘里,万一你被抓住了,身份暴露,传出去就是天界神官乔装改扮潜入鬼市行为诡异破坏三界安宁,我们怎么跟帝君交代?”

郎千秋低头老实认错道:“对不起,我方才是冲动了。”又抬头道,“可是那些赌徒太丧心病狂了,要是让那个男人打开了那个盅,不管赢输结果都不好,要么他女儿倒霉,要么他同行遭殃。我一时生气,就打碎了那个盅。”

师青玄道:“那你也不要就自己直接冲出去嘛。”

郎千秋愣了愣,道:“那风师大人,要怎么办?我不冲出去,也没有别人会冲出去了。”

他问得认真,师青玄有点伤脑筋地用扇子翘了翘自己太阳穴,道:“这”

谢怜微微一笑,道:“算了。”

郎千秋抬眼看他。谢怜又道:“我想,泰华殿下就算是被抓住了,再怎么拷问,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身份的。不过,为了避免对方从言语的蛛丝马迹中揪出什么线索,殿下今后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被抓住的好。”

郎千秋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师青玄道:“不说啦不说啦。哎对了,太子殿下”

这一声“太子殿下”,谢怜与郎千秋两人同时转头看他,师青玄道:“哦,我叫的是年纪大的这位。”

“”

谢怜有点郁闷地揉了揉眉心,心道:“年纪大好吧,是大了点,不过也没有大多少,为何总是说到我就仿佛在说一个老人家?”

师青玄道:“太子殿下,你们两位之前在神武殿有没有打过照面?没打过照面的话,我再给你们彼此介绍一下,这位是永安国的太子殿下郎千秋,坐镇东方的武神。这位是仙乐国的太子殿下谢怜,是收收受帝君很大倚重的一位神官。”

他卡壳的那个字,不用说出来谢怜也知道后面本来接的是什么,收破烂嘛!但是话到半截强行改口,连句法有瑕都顾不上了。郎千秋听了,望向谢怜,奇道:“你就是那位飞升了三次的太子殿下?”

看来之前在神武殿上,郎千秋是真的从头睡到尾,连他是谁都没记住。若是换个人,当着谢怜的面说这么一句,必是嘲讽无疑。然而,这话是从郎千秋嘴里说出来的,谢怜完全相信,这孩子当真是仅仅觉得飞升了三次很稀奇而已。他笑眯眯地道:“是呀,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