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看看花城,又看看谢怜,最终,慕情丢下一句:“你们注意着点儿。”便转身跟着那银蝶,一头扎进了另一条洞道。少顷,风信也跟了过去。
四人在这个岔路口分头,谢怜刚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远处又传来了阵阵爆裂之声。剩下的二人对视一眼,花城沉声道:“来了。”
谢怜道:“你带我走。”
那白衣人果然直冲谢怜而来。花城在沿路不断设下死灵蝶阵,结成障碍,确保和那白衣人永远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同时监视数条不同道路的情形。每次传来爆炸之声和死灵蝶们的尖啸,他神色便凝重一分,谢怜也听得心口微微发疼。七弯八转,绕来绕去,转到一间石窟,他忍不住道:“居然损失了如此之多的银蝶。”
那些死灵蝶虽然在外面名声很不好,但在谢怜眼里,它们却都不过是些乖巧可爱的小精怪,如此前赴后继地发起自杀式攻击,只为把敌人的脚步阻挡住一刻,实在忍不住心痛。花城则冷笑一声,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岩壁,沉声道:“放心。他杀一只,我再造十只。疾风骤雨,永不却步,看看到底谁先撑不住。”
谢怜心中莫名一动,暗道:“糟糕,糟糕。”
虽然花城这幅神情只是不经意流露的,但他对这种带着狠劲和叛逆的自信,真是有点招架不住。
又过了片刻,花城放缓了步子,似乎收到了什么信号,对谢怜道:“引开他了。那两个已经快出去了。”
谢怜道:“好极了!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了。”
花城道:“嗯。不急了。已经甩开他很长一段距离了,现在可以先藏在这里,思考应对之策。”
“”
谁知,忽然之间,二人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尴尬了。
倒不是那种丢了丑的尴尬,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原先后面的东西追得紧迫,还有风信和慕情在场,这种感觉还不明显。虽然方才是说了“待会儿再说”,但现在稍微缓过一口气,已经是“待会儿”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谢怜轻咳两声,一根手指搔了搔脸颊,感觉姿势怎么都不太对。想开口,又担心会不会切入不当,太无聊,或是太刻意,只能寄希望于花城先说话。然而,花城也是绷着一张脸,似乎在认真思考应敌之策。不过,很难说是不是真的在思考了,因为他负在背后的手,好像微微有点发抖。
这时,二人路过一尊神像。万神窟内大部分神像都与真人等身,这尊手艺比较粗糙,个子也缩小了一半。谢怜经过时,随手摘了蒙在它头上的面纱,眼前一亮,道:“三郎,这个也是你做的么?”
花城一看,沉默了。半晌才道:“早年的手生之作。哥哥别看了。”
这绝对是实话。因为这尊神像,真是塑得丑极了,虽然能看出来,雕像人已经竭尽全力去还原自己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形象了,但手艺有限,不尽人意,虽不能说鼻歪眼斜、歪瓜裂枣,但也能说这尊小像头身不当、笑得仿佛心智有障。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所有的细节。因此,谢怜能看出来,这是一尊太子悦神像。连他那对红珊瑚珠耳坠都点上了。
谢怜默默捂住嘴,转过了头。为了尽量表现得自然,他还用力揉了揉脸。花城无言以对,再次道:“殿下别看了。”说着就要把面纱重新蒙上。谢怜忙道:“你不要误会!我真的觉得它很可爱!”可是想想,花城雕的不就是他么?夸这个玩意儿可爱,岂不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可爱?睁着眼睛说瞎话,忒也厚脸皮,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见状,花城也低首垂眸,笑了起来。
如此,双双一笑,那莫名令人惴惴的生涩氛围,就被冲淡了许多。
继续向前走去,又经过一尊卧像,横躺在一张石床上,却是全身上下都被一层轻烟般的白纱笼罩住了。谢怜十分好奇,刚想撩开覆盖在那神像身上的白纱看看,花城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殿下!”
自从进了这万神窟,花城大多数时候都喊他“殿下”了。谢怜看看他,花城又放开了紧紧抓住他的那只手,看起来还是有点儿不自在。
谢怜道:“我已经知道这是我的神像了,还是不能看吗?”
花城道:“哥哥若是想看神像,我雕的最好的一尊哥哥还没见过,之后再给你看好了。这窟里的就都别看了。”
谢怜不解道:“为什么啊?我觉得这个万神窟里的神像,你全部都雕的很好啊,真的很好。如果看不到,我会觉得很可惜的。说起来,那壁画”
谁知,花城立即道:“我去毁掉。”
见他居然真的要动身,谢怜连忙拉住他,道:“别别别!为什么要毁掉!就因为我看了吗?好好好我说实话吧,其实我只看到了一点点,就上元祭天游、军营那几段,很多都没看完,因为风信慕情他们两个不让我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画了什么。你不要去毁掉啊!”
“”
花城这才转过了脸,道:“当真?”
谢怜拉着他,诚挚万分地道:“当真。你不想我看,我不看就是了。”
花城似乎隐隐松了口气,微笑道:“也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看什么,直接让我画就是了。”
他这个反应,谢怜真是更好奇了。但他又不想逼花城自己毁了那些珍贵的壁画,只好强行按捺自己。走了几步,忽然皱眉,道:“不对劲。”
===179、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5===
作者有话要说: 12月14号通知:发烧扁桃体发炎,实在不舒服,请假一天。今天大家不用刷啦。
上次的感冒好的藕断丝连的,今天还是又卷土重来了,而且比上次更严重,扁桃体发炎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穿的不少了,最近大家都别刷太早啊白天看吧
花城道:“什么?”
他回头望向花城,道:“白无相, 为什么要来铜炉山?”
花城道:“也许他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 想借铜炉重新出世。”
谢怜道:“那既然如此,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不是绝?”
花城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方才,白无相冒充“风信”和“慕情”,突然杀出,出场骇人,加上谢怜第一反应就是“打不过,跑!”,于是拉了花城就逃,二人并没有和他直接对上多久,所以, 也没试探出,现在的白无相,实力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是虚张声势?还是游刃有余?电光石火间的仓促几招,根本无法判断。谢怜喃喃道:“我只是看到那两张假皮就下意识以为他更强了, 但说不定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说不定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否则他为什么要来铜炉山?也许我可以试试。”
试试现在能不能拿下他!
花城立即道:“好。我去和他对对。”
谢怜一下子回了神, 忙道:“别别,你不要和他正面对上,我去试试就行!”
绝境鬼王之间,一般是不会轻易斗起来的, 如黑水沉舟和血雨探花,常年相安无事。因为,鬼王们不像上天庭的神官,实力如何,宫观、信徒、势力范围,有心人算算便知。他们都会把真正的实力像隐藏身世一样地藏起来,对彼此的实力并没有认知,也谁也不知道两个绝打起来后果会如何,所以,能保持平衡,就尽量平衡。花城道:“不必担心。胜负未知。否则难道哥哥认为,我会让你单独对上他吗?”
“”
谢怜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三郎,我们不一样。他是不会杀我的,我保证。”
花城道:“为什么?”
迟疑片刻,谢怜还是选择了不答,只道:“你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有多可怕”
花城却沉声打断了他,道:“殿下!我知道。”
谢怜这才想起,花城参过仙乐军,也是亲身经历过仙乐战场、亲眼见到过那尸横遍野的惨状的。但是,花城毕竟没有像他一样,亲眼目睹过君吾和白无相那骇人的一战。他也不曾和白无相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