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道:“他是鬼王, 行为诡异。根本用不着别人说服,一般人只要看到这两样就知道不该靠近了吧?”
谢怜伸出两只手指,道:“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回去问他问个清楚,要么让我回去看壁画看个清楚。”
风信和慕情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个嘴角扭曲,一个眉头狂跳, 拦在他身前,异口同声道:“两个都不行!”
于是,谢怜撸起了袖子,道:“说的不行, 那我们还是用打的来解决吧!你们谁先上,还是两个一起?”
慕情对风信道:“你先!”说完就退到了一边。风信看上去也不太有把握一定能赢谢怜,但为了挽救失智青年,豁出去了,手握紧了弓,道:“好!太子殿下,得罪了!”
谢怜也道:“得”谁知,开场的客套还没完,背心一热,背后有个人喝道:“定住,别说话!”他整个人就僵成了一块铁板。
非但如此,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慕情从他身后闪出,对风信道:“拉走吧。这符能暂时让他消停会儿,但是也没多久。”
风信微微愕然:“你干什么偷袭他?不是说好了一打一?”
谢怜也没想到,慕情居然马上出尔反尔。要不是他对这两位昔日下属十分信任,也没这么容易中招。慕情道:“现在哪有时间给你一打一,他故意的,一看就知道了,想拖时间等花城追上来。你没瞧见他什么样子吗?活脱脱的鬼迷心窍了,你跟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好歹的。说不定见了面花城随便哄他两句说点鬼话他就信了,跟被狐狸精蒙了心一样。”
风信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叹了口气,道:“殿下,不是我们有意瞒你,而是他对你的实在不堪入目,根本说不出口!你跟我们走吧。”
慕情也道:“走吧。”
慕情这一句,并不是建议或请求,而是一个指令。方才他拍在谢怜背后的那一下,必然事先在掌心沾了以他鲜血描绘出的从命符咒。从命符能让中招者依施术者指令而行,不过,其实一般只能实现几种简易的指令,比如:不语、随行、静止、快跑等,复杂一点的指令就难以执行了,也无法迷惑人的心智。只有锦衣仙那种大鬼怪才能做到那种地步。
两人带着谢怜又是一阵疾行,忽然被一堆乱石堵住了去路。风信一看没路了,道:“这怎么有石头堵着?不能走了啊?”
慕情:“这石头难道不是你打落的?问我干什么。”
风信质疑:“但是是你在带路啊?你怎么带路的,这地方我们原先来过,怎么又绕回来了?”
慕情并不接受质疑:“笑话,我又不认得这里的路,我怎么带路?我们刚才一路不是都在乱跑吗?”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风信摆手道:“算了,没空跟你废话,开挖开挖!”
花城追在他们后面,所以只能前行,不可后退,否则很有可能迎面撞上了。堵路容易开路难,两人让谢怜乖乖站在角落里,风信一顿乱拳砰砰,慕情再顶着额头青筋抄着他那把雄风赫赫的斩马刀把大石劈碎,三两把将这路给挖通了,乱石滚滚,灰泥齐飞,正要叫上谢怜过去,谁知,烟尘散尽后,对面赫然立着一个红衣身影。谢怜霎时眼睛一亮。正是花城!
他目光冷冷,负手而立,一语不发。风信当场就脱口而出:“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阴魂不散。方才他明明被甩在后面了,怎么会一下又出现在前面???不知他是何时守在这里的,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等着他们自己把障碍挖通,送上门来,岂非是阴魂不散、诡异得很?
风信和慕情瞬间后退拉出一段距离。花城没看他们,目光移向一侧,朝谢怜走了一步。风信和慕情反应过来他是冲谁来的,一下闪身拦到谢怜身前,齐声道:“你不要过来!”
花城的脸色,阴沉极了。
如果换在平日,有哪个敢让血雨探花不要过去,他是根本不会把这话放在眼里的,不哈哈笑着偏要过去看看才是奇怪了,但这一次,他却仿佛当真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一般,顿住了脚步。
半晌,他才缓缓地道:“二位这是何意。”
这语气听上去还算平静。风信却很直接地道:“你用不着再装了,这里根本就是你的老巢。这些神像我们已经看到怎么回事了,还有你那些画,我们也都通通看了!”
花城是侧着身拦在他们面前的,闻言,负在身后的手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两只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
他微微垂首,淡声道:“殿下,也看到了?”
这一声极低极低,虽然语气听似波澜不惊,却带着一点沙哑之音,明显有异。谢怜心道:“没有!”
事实上,他并没看到多少,可是,此刻的谢怜动不了也出不了声,只能老老实实靠在角落的石壁上,仿佛躲在两人身后,不敢出来面对花城、也不想和他说话一般。风信拉开了弓,道:“不错。你是什么心思,我们一清二楚了。敬你是位鬼王,若你还有几分自尊自重,就请你不要再靠近太子殿下。”
谢怜的此刻的心情像是一座着火的茅草屋,浓烟滚滚。花城应该能发现他有异样的,谢怜只盼着他能出声问一问自己,发觉不对劲,可是,花城却好像完全没心思细察这些,冷冷地道:“不要靠近他?你们两个,是用什么身份和资格对我说这句话的?”
不等他们回答,花城猛地抬起眼帘,道:“你们倒提醒了我,还是继续来算算你们的账吧!”
话音刚落,无数银蝶尖啸着向那二人袭去!
面对这样如疾风暴雨版的攻势,唯一的选择就是开法盾。风信和慕情喝道:“盾开!”
那蝶雨被无形的法盾挡下,在空气中溃散成闪闪的银光,又迅速凝结为新的银蝶,再次来袭,竟是无无休止。他们一面挡一面后退,花城则一步一步稳稳地逼近。他黑发被法场狂风激得斜飞乱舞,眼底满是狂怒和戾气,在亮如白昼的银蝶光照耀之下一览无遗。这么当单方面阻挡下去太被动了,风信和慕情对视一眼,决定主动出击,持着法盾冲了上去,各自亮出兵器。三人便在这并不宽广的石窟内斗了起来。风信对付死灵蝶,慕情则对上了花城。花城一伸手,左手化出弯刀厄命,正面迎击!
这还是谢怜第一次看到厄命正经打架的样子。弯刀修长,冷艳肃杀,银光夺命果然是一把不折不扣、邪气四溢的妖刀!
这场战斗真是精彩极了,花城以一敌二也不落下风,他看得屏息凝神,不多时,厄命刀尖一挑,带着慕情的斩马刀劈进了岩石。虽然慕情手还握着刀柄,但竟然拔不出来。他一惊,而花城已经一拳打在他下颌上,直把他整个人打得向天飞起,刀柄终于脱手。那边,风信的羽箭箭矢也被死灵蝶们锋利的银翅划断,终究是数量太多,难以应对!
胜负已成定局,角落里悉悉索索爬出无数白丝,重新将这两人裹成了两颗大白茧,越挣越缠,越缠越紧,慕情一边狂扯那丝,一边道:“果然是你把我们丢进那个坑里的!”
风信道:“这不是蜘蛛丝!这是!”
谢怜也顿悟了。是茧丝!
破茧成蝶的前一步,就是化蛹,那些蜘蛛丝一样的诡异白丝根本就是花城弄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还和这些凶悍至极的死灵蝶有关!
战局已定,花城收了弯刀,嘲道:“我是丢你们进去避难的。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你们在雪山上高声嘶吼引了雪崩,根本不会有机会进到这个万神窟来。不感谢我救了你们的小命吗?”
花城原本的计划,应该是等雪崩过去、雪山平静了就带谢怜出去,把风信慕情丢在这里不管。谁知那两人咬开了茧大吵,引得谢怜前去发现了他们,这才引发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不然,谢怜说不定真的就一尊神像也不看,直接跟他出去了。
而现在,却变成了最糟糕的状况,所有的秘密都被撕扯了出来,袒露在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