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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128)

作者:墨香铜臭

说到底,“情欲”和“杀欲”,都是攻击性极强的欲念,甚至谢怜也听过,有人认为二者本质上是一致的。那么,以此为据,就可以找到一个替代的法子,度过眼前的难关了。

确定了这一点,谢怜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剑划在左臂上,每划一剑便觉神智清明几丝。正心下大喜,却不知是不是那温柔乡的妖气在体内作怪,在“杀欲”得到满足的瞬间,谢怜体内突然涌出一波汹涌的快意。

这一波酥迷的快意席卷了他从头顶到足尖的每一寸角落,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方才苦苦抵御多时建立起的壁垒,待谢怜意识到时,他已经轻吟出声了。

如果不是山洞里只有他一人,谢怜根本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吓得他一个哆嗦,睁大了眼,心道:“明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怎么会这样?”

再一看那剑,忽然想起,那少年士兵用这剑砍过花朵的根茎,还斩杀过化成人形的女妖,剑刃上,早已沾染了温柔乡的汁液。他用这剑来自伤求个缓解,第一剑用两分力刺下去,第二剑就得用三分力才能达到同样的舒缓效果,岂非是饮鸩止渴?!

也是他躁到昏了头,否则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了。谢怜暗骂自己,事已至此,只得撕了左袖疯狂拭那剑,再撕了右袖,塞到自己口中,死死咬住,勉力克制。

这阵轻吟在他咬唇咬牙间,硬是被逼得断断续续。可是,山洞自成回声,所有细微的声响都被重重叠叠放大了传出去,何况那少年士兵听了他的指使,已经蒙住了眼睛,只能听音辨事,耳朵更为灵敏,岂有觉察不到异常之理?他再也按捺不住,颤声道:“殿下?”

这般难堪的境地,真是生平奇耻大辱,谢怜难以想象,要是被别人撞见了他会怎么样,就算是山洞里一片漆黑也无法忍受,叫道:“不要进来!!!”

然而,他口中还死死咬着布塞,听上去只是一阵呜呜咽咽,可怜至极,那少年士兵听了,更急了。

===83、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4===

谢怜左手已被自己刺得鲜血淋漓,但毕竟只是在“伤”, 没做到“杀”, 欲望就始终得不到彻底的满足。那布塞咬不住了, 从嘴边落下,他下手愈狠,下一剑刺入左腿。这一剑刺得颇深,剑刃入肉声清晰,那少年士兵再也忍不住,夺步冲来。听到那嗵嗵嗵的脚步声,吓得谢怜连连后退,退到背抵洞壁还拼命往后缩,道:“不不不!不要过来,不要、不行”

那洞口的第二道血线,是谢怜专门为拦住自己而设的, 拦不住那少年,他还是可以再躲回安全区的。但眼下温柔香已开始了第二轮发作,只要那少年一进来,谢怜恐怕就要当场结果了他性命, 哪里还会容他再逃出去?他生怕自己失手杀了这孩子,只能躲避。那少年士兵听出了他语气里流露的惶恐, 怔怔地道:“殿下”

杀虐之意在谢怜血中暴动。他哆嗦着手,提起了把那破剑,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喝道:“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下一刻,当机立断, 倒转剑锋。

黑暗中,那少年士兵隐约见有冷光一闪而过,大叫道:“殿下!!!”

而谢怜已经一剑下来,将自己穿腹而过,死死钉在了地上!

一阵尖锐的剧痛从腹部爆炸开来,蔓延至全身,将热潮尽数驱散。谢怜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双眼猝然大睁。轻咳一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连呼吸也凝滞,一动不动了。而那少年士兵似乎惊呆了,“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身旁。

正在此时,洞外尖叫连天:“什么人!”

花妖们细嗓娇音,叫得甚为刺耳,然而,有个人吼得比它们还刺耳,盖过了它们所有的声音:“什么鬼!!!”

听到这一声怒吼,谢怜突然又吸了口气。

风信!

另一个声音闷闷地道:“温柔乡。不想中招就赶紧捂脸。”

这自然是早已遮了口鼻的慕情。风信捂了脸,似乎又看到了什么,闷声怒道:“那是殿下?殿下?!我操了!我真操了!!这是想干什么!”

慕情也“咦”了一声,道:“真是不成体统,太不像话!”不过,语气倒不似风信那般生气,倒是有点像听谁讲了个拙劣的笑话。谢怜躺在山洞中,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大概猜出他们不满女妖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有伤风化。风信连连大骂,道:“赶紧的烧了!不要被别人看到!”

紧接着,只听一片烈火喷薄、灼烧之声,熊熊火焰中,女妖们的尖叫咒骂之声渐渐消失。慕情道:“烧干净点,这种女妖香气有毒,留下种子长大了要坏大事。”谢怜提气待出声,只咳了一下,那两人便听出了他的声音,冲山洞喊道:“殿下,你在里面吗?”

谢怜道:“我在这里”

虽然他尽量平稳声音了,但还是比平时虚弱。二人立即过去,在洞口被血线挡了一下,不过,因为他们对谢怜设障的习惯了然于心,也知道该怎么解开。风信托起一道掌心焰,走了几步,还没照亮山洞最深处,忽然道:“谁?”

慕情也警惕道:“洞里还有其他人?”

谢怜道:“没事。一个小兵。”

二人这才放心,走了过去。明亮的火光映得整个山洞呈温暖的橘黄色,而谢怜躺在地上,长发铺散,上衣尽褪,一柄长剑穿过他的腹部,将他钉在了地上。

见状,二人皆是惊骇交加。风信俯身道:“谁干的?!”

谢怜道:“我自己。”

慕情愕然道:“怎么回事?”

谢怜摇头道:“别提了,万般无奈,出此下策。赶紧把我弄出来吧。”

慕情上前,皱着眉头把那剑拔了,哐当一声丢在旁边,被那少年士兵捡起。风信扶谢怜坐起,给他披了外衣,谢怜这才把遇到温柔乡后的惊魂一夜的经过大致说了,道:“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戚容呢?”

风信道:“戚容被国主关皇宫里去了,他是老是在外面招摇过市,所以才那么容易被人盯上。不过他回去后还知道要先找我们,还算他拎得清。”可见戚容虽然极度讨厌谢怜这两个侍从,但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二人原本想留一人守城,但因戚容鬼吼鬼叫,还拿着一把谢怜的血开过光的宝剑,恐危险超出预期,还是一齐来了。背子坡中这一带妖气甚重,并不难寻,很快便赶过来。

虽然谢怜是飞升之体,寻常的刀剑伤不到他根本,这么捅自己一剑绝不会死,但是,在过往的二十年里,他几乎从未在真正的战斗和生死搏杀中输过一回,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难免要缓一缓,于是,风信背了他准备回皇城。腹部传来阵阵陌生的剧痛,谢怜频频蹙眉,但尽力克制,道:“你们在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东西吗?”

慕情道:“没有。”

谢怜提着一口气,道:“当心,有非人之物”

他本想说了那哭笑面白衣人的事,但因实在已精疲力尽,眼角瞥到那少年士兵抱着血迹斑斑的铁剑跟在后面,安了心,这便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沉沉睡去。

自他自请下凡以来,谢怜已将近一个月没有合眼,连日积压,在这一次爆发,导致他一休息就是三日。三日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室内,上方天花富丽堂皇,竟是皇宫,一下子坐起:“风信!”

风信在室外试弓,闻声进来,道:“殿下!”

谢怜腹部的伤早已愈合,当即下了床,道:“我是不是休息了许久?可有什么事发生?”

风信道:“安心吧。几天而已,这几日内没有敌军进犯。有的话,我难道不会叫你么?上床去,你又没穿鞋。”

谢怜这才放了心,坐回床上。顿了顿,他问道:“慕情呢?”

慕情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给他备好的衣物,道:“在这里。”

他侍奉太子殿下穿衣,风信在一旁道:“不过,虽然这几天没打起来,我们却查出了点事。”

谢怜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