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室内坐下,便有两个侍婢端着酪浆和乌梅浆进来,这两种是夏季常常饮用的浆,酪浆是牛,羊奶制作奶酪时剩下的浆水,带有酸味,很是消渴,但南方人一般喝不惯那种怪味。
侍婢在每个人面前把两样浆都各放了一杯,舒娘想都没想便择了酪浆。
「你懂医术?」萧郎君彷佛对浆水不感兴趣,目光从那些瓶瓶上收回来,看向冉颜。
他俊朗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感觉尊贵却又不端架子,连冉颜这样冷面的人,也不好无视,遂道「略懂」。
冉颜的态度不算热情,也不太冷漠,再加上一直带着幂篱,舒娘却觉得这个样子是侮辱了他们家郎君,面色不善的盯了过来。
凌厉的目光让冉颜觉得,若是她下一秒的举动不合其心意,恐怕刀子就会甩到她面前,不过冉颜也不在乎,因为舒娘现在的性情比白天看见的时候压制住了许多,显然只要有萧郎君在,她不敢造次。
「冉十七娘,在下想与你单独聊几句。」萧郎君忽而道。
冉颜眉头一蹙,顿时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从入府他们就一直坐在车上,不可能看见庄子上的牌匾,这个人既然知道这里是冉氏的庄子,又知道她是冉十七娘,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陌上堵着车的事情也是在他的算计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类似於威压的气势,屋内的侍婢噤若寒蝉,舒娘让她们一并下去时,竟然没有一个徵询一下冉颜的意思,静静的随着舒娘出了屋子。
一个客人完全掌握了自家的领导权,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快,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先回答我,陌上堵车之事,可是你故意而为?」
萧郎君面上忽然绽开一抹笑,霎时满室生辉,「我若回答是,你是否立刻便会赶我出门?」
冉颜不做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萧郎君继续道:「只可惜不是,那日在密林里,你听过我的声音,不是吗?陌上相逢时,你可有认出我的声音?」
冉颜静静盯着他的表情,那线俊逸非凡的面上,不算严肃,也不像是开玩笑。既然自己能认出他的声音,那他也有可能听出她的。
占优不过,自己的声音并不算特别,不细柔,也不粗哑,普通人之中许多声音与她相仿,并没有很高的辩识度。
「你说是巧合?」冉颜持怀疑态度。
「不,我是专程来拜访悄。」萧郎君坐直身子,郑重的向冉颜一揖,「在下萧颂。」
萧郎君继续道:「只可惜不是,那日在密林里,你听过我的声音,不是吗?陌上相逢时,你可有认出我的声音?」
冉颜静静盯着他的表情,那张俊逸非凡的面上,不算严肃,也不像是看玩笑。既然自己能认出他的声音,那他也有可能辨别出她的。
只不过,冉颜知道自己的声音并不算特别,不细柔,也不粗哑,普通人之中有许多声音与她相仿,并没有很高的辨识度。
「你说是巧合?」冉颜持怀疑态度。
「不,我是专程来拜访你。」萧郎君坐直身子,郑重的朝冉颜一揖,「在下萧颂。」
冉颜心中怒火稍稍消了一点,如果真是如此,他可能是前来拜访,却扑了空,急着返回城中时恰好与她堵在一起,通过声音辨别出身份,於是顺水推舟的让了道,而後好名正言顺的「借住」一晚。
真是狡猾!冉颜暗道。
「在下奉命前来查杨判司的案子,在下想了解一些事情,还请娘子如实相告。」萧颂敛容,一股摄人的气势自然而然的便流露出来。
冉颜缓缓道:「你想知道什麽?」
萧颂寒星样的眼眸微闪,辨不清何种神色:「娘子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想起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里带着一种世人难懂的苍凉,不知是因为这种苍凉触动了她,还是因为不想惹上事端,冉颜选择隐瞒,「不知道?」
「可有人告诉过你,撒谎的时候,语气要笃定?」萧颂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谎言。
冉颜的确很少撒谎,但这极少极少的概率,居然还被人一语戳破,不禁有种被人捉了现行的羞恼,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撒谎,便说明我不愿意回答你,既然能看穿谎言,就不会深想一层麽!我这个人一旦打定主意,绝不会改变。」
萧颂挑了挑眉,眼底浮起一抹笑意,他原本是打算逼她说出来,却临时改变了主意,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你既然懂医术,应当知晓那杀手伤到何处?是否危及性命?」
那日黑暗中打斗,他只知道那人被暗器射中,却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射到要害处?
「伤了心脉,」冉颜如实答,「只不过,即便伤到了心脉,也不一定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冉颜曾将他用过丢弃的药瓶拿回来,研究其中粉末的成分,到现在也只分辨出七八种药材,可见苏伏对草药的掌控十分了得,也绝对是深谙医理,至少医术方面绝对强过她。
萧颂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未曾继续追问,他知道自己能问到的消息,恐怕只有这麽多。
门外此时传来刑娘的指责声,「你们怎可如此?把娘子单独与你家郎君留在一起,成何体统?」
颤抖的声音,说明她肯定已经欲落泪了。
舒娘暴躁的喝了一声,「有什麽大惊小怪的?长安贵女不知多少想单独与我们郎君相处,还巴巴的的没有机会呢!」
「你?看你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居然这麽没有体统,你让我进去!」刑娘恼怒的就要往里闯。
冉颜转头上下打量了萧颂一眼,声音平平的道,「你这麽抢手,小女子真是深感荣幸。」
话是这麽说,萧颂可没看出她哪里觉得荣幸了,反而那种单一的声调,让人觉得她在发怒。
「舒娘,不得无礼。」萧颂出声道。
舒娘听见他的话,便也不再阻拦,刑娘疾步冲了进来,看见萧颂和冉颜面对面跽坐,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刑娘之前只顾着与舒娘置气,直至这时,才得空仔细打量萧颂,一看之下,心里顿时有些懊悔自己莽撞的冲进来打扰。
刑娘也算是识人无数,萧颂年纪轻轻那份沉稳雍容的气度,定然是久居上位才可形成,在这份气度之下,那张英俊的脸,倒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了;还有他身上的深紫色袍服,摆明就是身份的象徵。
「萧郎君,老奴已经将院子收拾妥当,您是现在去歇息,还是与我家娘子再聊一会儿?」刑娘全然没有对待舒娘那样的色厉内荏,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语气柔和的询问萧颂。
冉颜微微张了张嘴,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些吧!冉颜无奈的拽起她道,「萧郎君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得早些休息,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第53章线索,镯子
邢娘想跟过去打探打探消息,却被冉颜死死拽住,再加上舒娘一脸的不善,於是只好让两名侍婢领萧颂去收拾好的院落。
冉府的庄子建筑并不华丽,装饰也一般,但风景独好,无论是哪一个院子,都是草木葱笼,格局合理。
邢娘伸长脖子看着萧颂撑着伞的挺拔背影没入雨夜之中,不禁感叹道:「真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郎君!娘子,这样的人可不多,你得紧着些。」
冉颜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邢娘见她态度敷衍,继续道:「我见他天庭饱满,眉宇间也无桃花色,肯定不会像秦四郎那样的主儿,出身又好……我琢磨着他可能是皇子王孙,否则年纪轻轻怎会服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