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没有什么太大的刺激性,即便是不妥,最多也就是过敏而已。冉颜先在她们的耳后涂了一些,看有多少人会出现过敏现象,再根据皮肤问题用药,然后将效果反馈仔仔细细记录在册,再进行改进。
这些药中包括祛斑、祛痘、美白等等,有内服有外敷。
趁着这几日天气凉爽,冉颜便决定让医馆开业。并非是看准了时机,而是冉颜不想让自己闲着。
商议之后,医馆的名字定为“清竹”。此后店面便紧锣密鼓的整修起来,刘青松和冉韵制定了一个宣传计划,于是冉颜这个没有出脑力的人被派遣出来执行。
冉颜这几日一直盯着府里侍婢脸上的斑,导致偶尔去东市一趟,看见人家姑娘脸色长斑便死盯着不放,每每都是晚绿上前同人攀谈,将冉颜吹嘘的犹如神仙一般,二十八天保证肌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
晚绿一旦看那人将信将疑,便立刻道,“这位娘子,你瞧我们家夫人,这皮肤,这身段,倘若不是有秘方,谁还会天生丽质不成……”晚绿压低声音道,“我家夫人见您生的眉清目秀,就是这一脸的斑毁了容貌,于心不忍啊,倘若没有这斑,以娘子的身份样貌,将来定然可以寻到个极好的夫家。”
冉颜看人也是有目标性的,一般都是盯着那些看似有些家底的娘子。冉颜的药成本都很贵,将来是要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开慈善堂,倘若只在一般百姓中做宣传,给那些平民女孩子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还不如不让她们知道。
“真的吗?”那位娘子瞪大眼睛道。
她约莫十六七岁身材前凸后翘,鹅蛋脸,眉眼生的很好,只是从颧骨到鼻梁密密的布满了大片的斑,即便用厚厚的粉遮掩,也依旧能看见。
晚绿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自然而且我家夫人保证不收钱,倘若娘子日后寻了好夫家,别忘了请我家夫人喝一杯喜酒。”
那娘子连忙点头,只要冉颜能医治她的斑,别说是一杯喜酒,就是把全长安的酒都送到府上都行。
晚绿暗暗咋舌,看来还抓到个厉害的。
事实证明,大唐的人民实在淳朴对于这样的推销并不似后世戒备心那么强,一早上,冉颜一共带回医馆五名女子。
冉颜这一趟出去基本不需做什么事,只要选定人之后,坐着喝茶等晚绿去攀谈便成,必要时,做活人招牌。
清竹医馆的位置很偏僻,起初那几位娘子还以为被人拐了,等到达医馆,知道冉颜的身份之后,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个面瘫到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女人居然是最近八卦最热门的侯夫人!
“夫人身份尊贵,怎会想起做这等事情?”终于有个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冉颜沉默了片刻,干巴巴的答道,“爱好。”
“各位娘子,端梁夫人信佛,未出阁之前曾在庵中奉佛乃是位居士,号净郁。”刘青松一袭白袍偏偏的走了进来。
刘青松身量高,只是过于清瘦,他着一袭白衣的时候恰好的掩饰了这一点,下颚上沾了一缕短短的胡须,头发简简单单的绾了个髻,手执一把白色羽扇,当真有几分出尘的意思…”,
冉颜几个熟悉他的人盯着这一身骚包的打扮,哑口无言。
“帮助各位娘子恢复上天亏欠美丽容貌,也算是做功德。”刘青松甩开广袖,风度翩翩的在冉颜旁边的席上坐了下来。
刘青松目光温和而淡然的看过每一位娘子,微微颌首之后才道,“请允许在下自我介绍,在下姓刘,名青松,字不屈。”
“原来是玉面圣手!”几位娘子惊呼,纷纷欠身施礼。
冉颜没想到,原来刘青松在坊间还真是很出名,倒不全是自吹自擂。今日她不过是从街上随机的挑了几个人,却无一例外的听说过刘青松,可见所谓“妇女之友”真不是乱封的。
几位娘子拉着刘青松问东问西,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刘青松清咳了一声,温和开玩笑道,“诸位娘子,在下以后就是清竹医馆的坐堂医生,各位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来在下这里就诊,不过端梁夫人的时间可是有限哦!在下对妇人美容上的造诣远远不如端梁夫人,各位可得把握机会。”
这一番话,自谦的恰到好处,让人觉得他温润如玉,人品高洁,抬高冉颜的同时,也不动声色把自己摆在个医道高手的位置上。
大家一听这话,连忙同冉颜客气几句,排好顺序,依次让冉颜诊断。
晚绿命人准备好清水和屏风,并且有冉颜独家研制的洁面粉,使得平时动辄小半个时辰的工程只需半盏茶的时间,引起她们兴趣的同时,也对冉颜的医术更有信心。
刘青松是中医出身,因此与冉颜一起诊断,为五个人分别定制了不同的治疗方案。
临走时,冉颜命人把她们感兴趣的洁面粉包了作为礼物。
刘青松面上带着浅淡而又很有亲和力的笑容,一直目送她们下楼,坐上自家马车。
“别装了,马车都没影子了。”冉颜淡淡道。
刘青松把羽扇往几上一丢,伸手撕掉胡子,露出平素那欠扁的表情,“出来混么,总要有点行头,啧啧,那个酒娘子身材……啧,光看着都销魂。”
酒娘子,也就是之前说要把全长安的酒都送到冉颜府上的,刘青松擅自给人家娶的绰号。以十几岁的年龄来看,她发育的的确比同龄人要好。
“你这个月工钱没了。”冉颜端起茶盏送至嘴边,动作顿了一下,补充道,“倘若你敢消极怠工,我就把今日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阿韵。”
刘青松干嚎了道,“不带你这样的啊!我们家阿韵月底还要收缴我工钱的!”
冉颜咽下一口水,淡淡道,“阿韵嫁给你本身就是美人与野兽,你既然想着别的女人,何必祸害她。”
“冉女士你要不要这么言辞犀利啊?”刘青松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模样,“真正的男人就只分三种,禽兽、斯文禽兽、正派禽兽。我这只是毫不做作的纯真!”
“嗯。”冉颜起身,抚了抚衣襟,仿若未闻的领着晚绿下楼去。
清竹医馆地处偏僻,亦未曾弄出大阵仗的开业,因此整条街上大部分的店家还都不知道此地开了一家医馆。
马车侯在门口,冉颜方步下阶梯,便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道,“冉夫人。”
冉颜顿住脚步,回头便看见一袭紫色常服的李恪负手立于医馆旁边的巷口。
“你跟踪我。”冉颜眉头微拧。
“冉夫人严重了,我不过是恰好在附近办事。”李恪微微笑道。
冉颜声音平平的道,“那殿下还真是无处不在。”
李恪并未因冉颜的不友好而恼怒,抬头看了医馆匾额上的“清竹”二字,道,“冉夫人开设医馆怎的如此低调?”
冉颜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但怕他打医馆什么主意,便淡淡道,“不过为了行善,只为有缘人而设。”
李恪自然不曾忽略冉颜如冰的目光,哈哈笑道,“冉夫人的性子还是这么烈,我今日来,是请求冉夫人的原谅。”
说罢,他竟深深作了一揖。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更有不少人认出了李恪,不禁找了个有利而隐蔽的位置观看事态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