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府在外面是不是有庄子?”萧颂转身问冉云生。
冉云生道,“有三处。”
“去距离萧府庄子不远不近的那一个。”萧颂说罢掏了帕子擦拭方才触摸过檀郎的手,对冉颜道,“你先行回去,一起去冉府的庄子上,倘若我去敲门,无论说什么你都命人不要译门。”
冉颜缓缓点头,看着周围的情形,不禁问道,“有人想抓你把柄?”
萧颂冷冷的一笑,“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苏伏也参与了?也为了陷害萧颂所以故意弄出这样的血雨腥风?有这样的怀疑,冉颜心里十分不舒服,她不想萧颂去捕杀苏伏,也不想苏伏陷害萧颂,最好是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互不干涉,但他们本身是敌对的关系。
如今苏伏又效命于李泰,李泰与李恪暗中一向不怎么对盘,无论萧颂本人怎么想,李恪是萧家的女婿,这是不可争论的事实。李泰倘若想对付他,也不奇怪。
萧颂必须得留下来善后。
“那你自己小心。”冉颜相信他能处理妥当。
萧颂微微一笑,垂头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你也是。”
冉颜点头,与刘青松一起,带着四十余护卫匆匆离去。出了林子,侍卫带领他们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一路疾驰到冉府在郊外的庄子。
这个是一个农庄,附近十几亩田都是冉平裕名下,专门种植作物供冉府上下食用,地处极偏,依着萧颂的意思,是距离萧氏庄子不远不近的一个,约莫七八里路,陌上道路不好走,即便有人注意萧颂的动向,也不会关注到冉府这么个偏远的农庄上来。
马车直行驶到内门道前,冉颜撩开帘子,竟看见冉平裕、罗氏、冉韵还有尔冬、浅雪都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看见冉颜,眼中都纷纷浮上一抹希望。
罗氏几步冲上前来,抓住冉颜的手,焦急的道,“十七娘,云生呢,云生……可有找到云生?”
“母亲。”冉云生撩开帘子,从里面探出身来。
罗氏松开冉颜的手,缓缓走近,伸手抚上冉云生苍白的脸,不禁颤抖起来,细细的摸着他的眉眼,忽然压抑的哭了起来,声音梗在喉咙里,只发出哽咽的吐息声音,“儿啊,我的儿!母亲这不是做梦吧?我这几日每每都梦见你回来了……”
罗氏伸手抱住冉云生,失声痛哭。
冉云生从车上下来,安抚着罗氏,“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阿兄。”冉韵哭的梨花带雨,看得刘青松一阵阵揪心,一直出言安慰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冉平裕用帕子不断的擦拭眼睛,怕一不小心就见了泪水,“别都在这杵着,快进屋里。”
冉云生抬头看着大着肚子的尔冬,她还是那恬静的模样,静静看着他流泪,见他目光看过来,才轻轻唤了一声,“郎君。”
冉颜心里也是无端的难受和喜悦混杂在一起,险些忍不住就湿了眼眶。
“进屋吧。”冉颜道。
尔冬和浅雪连忙上前搀扶着冉云生。
一行人便说边走进了屋内。
“父亲,您瘦了!也老了。”冉云生心中酸涩,他一个人失踪不要紧,却累的父母如此操心。这真是孽缘,如果当初在洛阳城不伸手接住落马的巴陵公主,便不落到今日这个田地。
那一次的邂逅不失美丽,但并不是所有美丽的开始,都是良缘。
“混小子,说我瘦就说瘦,还非要添个老字!真真不讨人喜欢。”冉平裕笑斥道,他见冉云生浑身脏乱,便道,“快去清洗一下,咱们在庄子上好好休养几日。”
冉云生应了一声,尔冬和浅雪扶着他去了净房。
冉颜才问冉平裕道,“三叔,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是萧侍郎亲自去让我们过来的。”冉平裕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萧侍郎说让你装作与他赌气,等会儿他若来敲门,不需开门。”
冉颜想了想了,缓缓道,“嗯,那就让他在外头呆着吧。”
冉平裕与罗氏互换了个眼神,敢情这根本不需要装,本来就是闹别扭了!
儿子终于回来了,罗氏心情大好,尤其是知道冉颜亲自去营救冉云生,心里对冉颜那点看不顺眼也早没了,忍不住劝了起来,“十七娘,萧侍郎对你好的没话说,可不要同他别扭。”
冉颜点头,“儿明白,可这不是他吩咐的么,我真生气假生气不都一样?”既然是他吩咐的,就假戏真做,全当撒撒气好了,倘若平时,冉颜也不会因为别人女人对他有意思,就无理取闹的把火都撒在他头上。
罗氏想想也有道理,只得点点头道,“嗯,你说的也不错。”
“郎君,夫人,萧侍郎来了,说要见十七娘。”有侍婢跑进来禀报道。
冉颜诧异,这么快?
第346章目标是萧九郎?
“不见。”冉颜道。
想要抹去在公主别院留下的尾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到的,而且方才见萧颂的架势也没有要立刻回来的意思,所以冉颜猜测,这个人并不是萧颂。
夜中可见度不高,倘若有人盯梢,也必不敢盯的太近,只要找个和萧颂体型相仿,有一两分相似的人便能蒙混过去。
萧颂是索性利用这些盯梢的人做个不在场证据:萧大侍郎和夫人闹矛盾,正忙着哄夫人,哪有时间去杀人放火!
既然不是萧颂,冉颜也没心思去搭理,便吩咐侍婢,不要再来通报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见,随后便去沐浴就寝了。
躺在榻上,冉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回想起那在坡上看见的那黑衣人的杀人手法,实在像极了苏伏,但冉颜没有看过别的杀手杀人,也不敢确定那就是他。
而且,什么人给白义传信,他会深信不疑?甚至改变原来的萧颂定下的计划,转从其他门入?
以冉颜这段时间对白义的了解,觉得恐怕就是宋国公传信他也未必会改变主意,除非是萧颂本人!但萧颂分明是之后才赶到的……
冉颜脑海中闪过藏月阁中的字迹,尤其是那匾额上“萧钺之”三个字,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冉颜之所以判断那字是假的,是因为她知道,无论何种情形况之下,萧颂是绝不会写下有“藏钺”之意的内容,他那么精明,定能一眼看穿其中的含义。
也就是说,公主别院里有人能模仿萧颂的笔迹,并且与杀手里应外合,骗白义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走过,留下袭击公主别院的证据!
冉颜倏地坐起身来,那些人计划周详,是不是也断定了萧颂会发觉阴谋?断定他会亲自过去收尾?
倘若设计这一切的人就是巴陵公主本人,她的目标会不会就是萧颂?
想到这个可能,冉颜再也躺不下去,点了灯,在几前坐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窗前,不断的自我安慰——以他的能力,即便巴陵公主谋算,也未必能的手。
但,以有心算无心,萧颂即便再足智多谋,也是人不是神,人总会有失手的时候。
两种想法在心里撕来扯去,搅的她坐卧不宁,直恨不得再冲回去,亲眼看着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