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静谧,兰花圃后面有一处楼阁临水而建。
“我们先进去。”护卫压低声音道。
冉颜颌首,让几名护卫先打头阵,她和刘青松走在后面。
借着月光,冉颜能看见阁楼的匾额上三个苍劲有力的打字:藏月阁。冉颜顿了一下,觉得字迹很熟悉,不禁仔细看了一眼,那落款的小字居然是——萧钺之!
门被侍卫轻轻推开,冉颜压下满腹狐疑,集中精神戒备。
几个侍卫先进入屋内查探,冉颜也趁着这个时间查看四周的环境,这里背山临水,正前面是方才经过的那片松林,山、水、松这栋藏月阁围拢在中央,四周没有人迹。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侍卫也才返回来道,“屋内无人。”
“会不会是什么陷阱?”刘青松满心疑虑。
“可能是巴陵公主的私人住处?”冉颜猜测,顿了一下道,“既然来了,就仔细找找,看有没有暗室之类。”
冉颜说罢便踏入屋内,此时护卫已经点亮一个小小的四角灯,昏暗的光只能照亮周围四五步的距离,饶是如此,众人也看见了挂在厅内最显眼的一副画像。
那画中人与真人高度相仿,是个身着紫色袍服的年轻郎君,正姿站立,剑眉入鬓,鼻梁硬挺,器宇轩昂,一双黑亮的眼睛直视前方,浑身气势逼人。
纵然画的有些失真,但所有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这个人是萧颂!
“哈?”刘青松诧异的盯着画上之人,“巴陵那小娘子原来惦记的是九郎!”
冉颜忽然想起方才在外面嗅到的熟悉味道,松香混合着兰花香气,很像是萧颂身上的清爽香气,只是比他身上少了一种独有的气息,所以冉颜一时只觉得熟悉,却没想起来是他身上的味道。
而“藏月阁”,约莫也就是“藏钺阁”的谐音。
“啧!你看这里这么多九郎的手稿。”刘青松从旁边的书架上扒出一卷东西,递给冉颜。
冉颜接了过来,这是萧颂最近期批阅的卷宗,并不是原本,而是誊抄过来的,萧颂笔迹的部分,有着刻意模仿他的痕迹。
放下卷宗,冉颜又随手从架子上拿了几本,就着微弱的灯光粗略的翻阅了一下,全部都是萧颂批阅的卷宗,以及上奏折子,还有他的行卷和公卷,全部都是誊抄版本,没有任何真迹。
“都愣着做什么,快去寻人!”冉颜声音平平的道。
几名护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四下去寻人,只留下一名护卫保护冉颜和刘青松。
刘青松一边胡乱翻阅架子上的卷宗,一边往冉颜的火上浇油,“啧啧,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九郎这么吃香,我估计,很多未出阁的小娘子都是这样私下里惦记着他,只是惧于克妻之名,而不敢接近罢了!”
冉颜想起大年在东市酒楼里遇见巴陵公主,她下楼的时候回头冲他们这边灿然一笑,想必是笑给萧颂看的吧!冉颜心里酸酸的开始冒泡。
只不过一瞬,她又收回神思,暗骂自己愚蠢,这种时候怎么能吃闲醋!冉云生还没有任何消息!
一群人在藏月阁里仔仔细细的搜了两遍,依旧没有丝毫发现,刘青松头上开始有些冒汗,抓住冉颜问道,“会不会不在这里?”
冉颜原本很笃定,此刻看见这么多关于萧颂的东西,她开始有些不确定了,万一巴陵公主真的迷恋萧颂到专门为他准备这样一个阁楼,也许真不会把别的男人藏在此处。
“去四周找找。”冉颜决定再搜最后一回。
“为什么觉得巴陵公主会把人藏在这里,你不是爱逻辑分析吗,有证据没有?”刘青松看着护卫们出去,转头问冉颜。
“不是逻辑。”冉颜道。
刘青松蒙在布下的嘴巴张大,“难道是女人的直觉?”
冉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解释道,“是她看我的那个眼神,她透过我,想看十哥影子的那个眼神。”
而巴陵公主对萧颂并没有这样的眼神,虽然这里种种关于萧颂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巴陵公主是迷恋萧颂,但冉颜更相信,巴陵公主对于萧颂是一种征服强大对手的渴望,而对于冉云生是赤、裸、裸的欲、望。
第344章大舅子,不想染指你的都不是人
冉颜皱眉正思索间,忽听闻靠近山那一侧有动静,紧接着便有兵刃相击的声音。
冉颜心下一凛,和刘青松飞快的往那边赶去。
刘青松和冉颜在这种紧急的时刻,竟然脚步出奇的一致,几乎不用互相提醒,都从灌木丛中隐蔽穿行,到了最接近打斗的地方停了下来,从树叶缝隙之中向外看。
是萧府的一名护卫和一个陌生人打了起来,两人身形隐在树影之下,又都是着黑衣,只偶尔能看见手中寒光闪烁。
正观察间,只见一个身着白色中衣的人影从树影下冲了出来。冉颜几乎不用看清那人的面貌,惊呼声已然卡在嗓子里。
那人衣衫凌乱,身上衣物被扯破,几乎衣不蔽体,不知哪里受了伤,血液染满整个后背和两条白皙的腿,墨发披散,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他一贯温和儒雅的气质此刻破坏殆尽,含水的眼眸里满是仓惶狼狈。
冉颜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紧缩起来,也顾不上什么隐蔽,蹭的站了起来,发狂一般的往冉云生那边跑去。
“十哥,十哥。”冉颜紧绷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冉云生听见声音,猛地停下脚步,看见冉颜之后,神情显得更加狼狈,却没有躲开,一把抓住冉颜的手,急促道,“阿颜,我杀人了”
并非是冉云生胆小,《唐律》相对来说比较完善,贞观中后期已经算是太平盛世,哪有几个良民敢手上染血?冉颜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但这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安抚他道,“他们都是该死之人,圣上已经将巴陵公主禁足,这里的护卫都是她私下招来的,有些是匪徒,没有户籍,杀了也是白杀”
巴陵公主要把他们安排在长安附近,自然不会落下收留无户籍之人的把柄,必会把他们的身份安好,但此时冉云生脑子并没那么灵敏,冉颜安抚的话倒是起了些作用。
冉颜仔细查看冉云生身上的伤势,将麻沸散敷在他身上几处比较大的伤口上,“十哥,你还伤到哪里没有?”
“可能后背被划了一刀。”冉云生不确定的道。他现在浑身麻木,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先离开再说。”冉颜握住冉云生的手,回到屋内。
点亮四角灯,冉颜仔细的检查了冉云生全身,看见背部果然有一处六七寸长的伤口,冉颜见刘青松进来,便让他去找些干净的水来。
“冉女士,你不是吧,我人生地不熟的,你让我去哪里找干净的水。”刘青松不满道。不是他不仗义,而是这庄子里不知哪一处就能遇见护卫,他摸不清路的乱闯,到时候水没找回来,人估计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哪里有水。”冉云生方才只顾着跑,并未察觉疼痛,此刻浑身未敷麻沸散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疼的他浑身冒汗,他抽了一口气道,“这间屋子的隔壁便是净房,里面有水。”
刘青松看着半裸伏在席上的冉云生,容颜绝色,身体不像自己这样瘦弱,也不是非常健硕,他一个比直比直的男人都觉得很饱眼福,所以临出去之前,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个,大舅子啊,你这样的容色,要是有人不想染指,实在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