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书库 > 金玉满唐(333)

金玉满唐(333)

作者:袖唐

与晚绿一起才走出平阳堂,冉颜便看见邢娘正侯在门口,看见冉颜,便满是担忧的投束疑问的眼神。

冉颜微笑着摇摇头,主仆三人什么话都没有,一并往处去了。

回到住处,早已有侍婢等候,“颜娘,奴婢来替冉府传话,请娘子明日去绣坊选嫁衣布料和款式,冉郎君说,娘子若是不方便,他便请人送到府上来。”

布料种类繁复,若想真正选到合心意的,还是要亲自过去一趟才行,否则就得让绣坊兴师动众的拉这几车布料入郑府,冉颜是借住在别人家里,刚刚又差点被强塞陪房,自然不愿意在让郑府添一丁点的麻烦,便道,“我明日出府。”

“是。”侍婢微微躬身,邢娘便立刻不着痕迹的将一袋钱塞入她的手中,“有劳姑娘了。”

侍婢平静谦恭的眼神微微一亮,“是奴婢该做的。”

进了屋,邢娘也没有问在老夫人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道,“娘子,今早三郎就送来了陪嫁的单子,您过目一下吧。”

“我的陪嫁是三叔出的?”冉颜接过单子,诧异道。冉氏不会这么小气,连一点陪嫁都舍不得吧!

第299章

晚绿一听便炸毛了,嘹亮的大嗓门吼出了声音,但即想到是在别人府里,堪堪压低声音,憋红了脸道,“高氏欺人太甚了!怎么能这样?即使冉家不给出嫁妆,还有夫人的嫁妆呢?她都给吞了?干这么断子绝孙的事,也不怕再也生不出儿子!”

邢娘拢着袖子沉闷的道,“这你倒是冤枉高氏了,她再怎么横,不还是院内的大妇?敢和族老拧巴起来?”

族老个个心里清楚的很,必须得抓住冉颜不放,萧氏岂是想攀就能攀上的?机会可一不可再,他们可不认为冉氏族中还有哪位娘子能有勾住门阀子弟的本事。

“你是说阿耶不愿意。”冉颜并未用疑问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唐朝父亲目光短浅又自私,但能短浅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一种令人膜拜的境界。

这桩事情,冉颜稍稍想一下就能联系上始末,五姓七家一向耻与旁姓通婚,但经过隋末的大乱,到了唐初时这些大族很多房支都只剩下了空壳,以往煊赫无比的山东士族大多未能免于贫贱,但它们毕竟都是有数百年历史、声望的大族,对于很多士族来说,士族之间的婚媾是炫耀其高贵血统的唯一途径。同时,士族们自矜门第,所以他们便以下嫁贵女的形式收取高昂的嫁妆,逐渐形成了一种“卖婚”的风俗。

冉氏便是在这种情形下通过钱财娶的荥阳郑氏之女,冉氏送出去的聘礼,比郑氏带过来的嫁妆要多百倍不止。冉闻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如今还要让目光短浅的他再给郑氏的女儿贴一笔嫁妆费,他势必不愿意,纵然那也是他的女儿。

“阿郎会妥协的,毕竟以萧郎君对娘子的重视,聘礼必不会少,阿郎虽然……看不清避些但族老们还是会顾全冉氏和娘子的脸面。”邢娘见冉颜垂眸不语,还以为她心中伤感,连忙出言安慰。

冉颜弯起唇角,讽刺的一笑,“恐怕族老们最后也妥协了,只出了极少了一部分否则就不会有三叔这一纸清单了。反正羊毛出自羊身上,终究是要借此讹三叔一笔。”

即便冉氏同意出嫁妆,族老们舍不得挪用公中,终究是要找冉平裕要钱,还是这样明白一些,以后冉颜也好知道究竟哪里才是娘家。

“嗯?”邢娘伸手接过嫁妆清单,满面喜色的道,“这里有夫人的嫁妆!”

“哪些?”冉颜问道。

邢娘指着最左边的几行字迹,“这是夫人陪嫁的庄子和宅子虽然不多,但在长安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着实不错了。”

当年郑氏过世时,冉颜还很小,所以郑氏的嫁妆只能暂且寄在冉闻手里,但这些年落在谁手里就尚未可知这些不动产这是郑氏的陪嫁,冉氏不能也不敢变卖,冉氏族中又许多年没有人能做京官,因此这些庄子、宅邸至今都闲置着。

“我还以为这是三叔拿出来的呢。”相对于钱财来说,还是这几处地方更得冉颜的心意。

在后世,房子给女人的安全感远远大于男人,冉颜自然不能免俗。所以说大部分女人都热衷于积攒不动产,不是没有道理的。

冉颜屈指弹了一下嫁妆单子“居然在东市还有一间店面……明日去选嫁衣的时候顺便去看看。”

可以预料,这铺面位置不会太好但聊胜于无。

翌日清晨,更鼓方落,冉颜便差人去同杜氏说了一声,领着晚绿和邢娘出府去了东市。

昨日约见的地方说是在长安最大的绣庄锦绣庄。冉颜个人更喜欢绮罗记徐文昌不拘一格的刺绣风格,但为了庄重起见,这只得选择锦绣庄。

晨光柔和的铺洒在鳞次栉比的商铺上,道旁排水沟前种了许多柳树,已经发出嫩绿的小芽,路上行人不算太多,许多商铺小二还在门前洒扫。

东市还是一如往昔的生机勃勃,冉颜看着外边,不觉便想起了除夕那日和萧颂一起逛街的时候,心中有某些东西满溢,却又显得空落落。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过他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颜娘子,到锦绣坊了。”

冉颜之前路过锦绣坊,钩角斗檐,门口牌匾上“锦绣”两个字飞走龙蛇,十分气派。

晚绿先跳下车,冉颜刚动了身子,便听外面惊叫一声,不由道,“发生何事?”

“没……没事。”外面传来冉颜惊魂未定的声音。

冉颜疑惑的撩开帘子,便对上一张带着戏谑笑意的俊颜。他还是一袭暗紫色圆领广袖常服,墨发纶起,一如往日的精神奕奕。

“愣着做什么,快下来。”萧颂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道。

冉颜怔了一下,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你今日不上朝?”

“今日圣上身体不适,点了卯就散朝了。”萧颂幽幽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天也怜我?”

“萧侍郎。”邢娘一下车,便很有技巧的挤开他,“区区小事,还是让老奴来吧。”

萧颂总不好挤回来,只得隔着个邢娘“遥望”着冉颜。

“你还是回官署吧,你视事的时间跑出来,小心被御史台的人参上一本!”冉颜见了他也很开心,但她曾经也听冉平裕说过,刑部尚书张亮调动在即,上面的一个空缺,萧颂可能顶上,虽然这种可能性也不算很大,但在避样的节骨眼上被御史台参槐疽彩呛苋萌擞裘频摹?

更何况,他这样把冉颜放在心尖尖上,被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知道也于冉颜无益。

萧颂权衡之下,觉得反正还有两个月就娶回家了,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谁也不能拦着,所以也不再坚持,颌首道,“那我回去了。”

“嗯。”冉颜道。

他们的道别向来如此干脆,只是这次冉颜走上台阶的时候,驻足看了萧颂一眼,却见萧颂在马也正回头,冲冉颜灿然一笑,马蹄扬起清尘,广柚拂动,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娘子!人都看不见影子了!”晚绿调笑道。

冉颜伸手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胆子愈发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