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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325)

作者:袖唐

而这位高人,此刻正牵着冉颜的手,黑亮的眼眸里全然不复平时的锐利,此刻宛若化成了水一般,时不时脉脉看上冉颜一眼。

冉颜不习惯与人太过亲昵,觉着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不禁脂责道。“萧钺之,你现在一点气概也没有。”

萧颂半点恼怒也无,乐呵呵的道,“自古多少英雄沉沦温柔乡而霸业不复,更何况我萧钺之身为人臣,既不图谋霸业,又不打算功高震主,要那么多气概作甚?”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冉颜话虽这么说,却也不讨厌萧颂这副打定主意“醉死温柔乡”的栉子,因为他在官途和生活上远不需要她来操心。

两人在朱雀大街上转了许久,买了不少小玩意,到达朱雀门的时候,萧颂身上已经挂了许多,冉颜也吃了满肚子的零食,倒不是她特别喜欢,而是朱雀大街上的特色食物太多,西域胡食,大唐各个地方的小吃,每样稍稍尝一小口,转一圈都已经积食了。

“唷。”

冉颜正张望着宫乐伎人奏曲,却闻身侧不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她声音不大,却似乎很有穿透力,或者实在卓尔不群,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下,竟然显得格外清楚。

冉颜回过头,正见到巴陵公主一袭男装,正站在一片猜字谜用的花灯下,笑意盈盈。身后跟着七八个体格健壮的护卫。

此时冉颜才看清楚巴陵公主的容貌,那容貌并不是太过猜致,然而妙目琼鼻,以及窈窕玲珑的身姿,给人一种鲜活之感,那双眼眸眼尾微微上翘,一颦一顾都似乎都带着三分笑意。事实上,冉颜能看出那双看似清浅带笑的眼睛,并没有真正露出私善。

她手中半开的扇子掩嘴轻笑,“萧侍郎可是没藏得紧哟!被我看见了呢。”

既然已经看见,萧颂便没有再多此一举的拦着,冉颜也就微微欠身行礼。

巴陵公主收起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踱步走到冉颜面前,伸手虚扶了她一下,“啧,当真是个美人坯子,这样的容色放在长安也是极品,怪不得萧侍郎要如此紧着。”

巴陵公主的笑容雍容之中带着些许妖冶的味道,勾的人心里痒痒的,却又觉得可望而不可及。巴陵公主就像这样一朵美艳妖冶,却又高贵的毒花。

“可不是么!萧某一见娘子生的如此美貌,便立刻请老太太定了亲事,萧某可是帮了李娘子大忙。”萧颂面上带着既不算温和又不算疏离的淡淡笑意,“她便是生的再美貌,不久后也是萧家人,也只能是我萧某人一个人的。断不会夺了您长安美人的名头。”

话里的讽刺之意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巴陵公主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道,“那我真得登门拜谢,否则岂不失了礼数?”

她说着,纤纤玉指似有若无的在冉颜面上划过,又赞叹了一句,“极品。”目光流连在冉颜的面上,仿佛要透过她再看出点别的什么,“只可惜了这一双眼,实在不怎么灵气。”

冉颜心底一跳,忽然.明白了她想看的是谁。冉云生的一颦一笑都是风景,若是论俊俏,他也许不是最俊的,但是他的情绪仿佛能够感染人一般,自不是冉颜这张面瘫脸可比的。

看来巴陵公主还是没有对冉云生放手的意思。

“今日两次偶遇,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如何?”巴陵公主看向萧颂。

“李娘子好兴致,莫不是知道萧某明日要赴皇宴,舍不得宫中那珍藏的五云浆?”萧颂半开玩笑的说罢,也不等旁人答话,便握住冉颜的手,冲巴陵公主微微颌首施礼,施施然离开。

这时街上的气氛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热烈了,有不少人都已经回家洗漱准备守岁,行人松散,萧颂和冉颜散步一样的走向东市。

才走了一半,马车便迎了过来。

“你对巴陵公主这样不客气,她是否会记仇?”在车上坐定,冉颜才问道。

萧颂语气慵懒的道,“这仇是早就结下了的,当初把她私事抖到御史台的人正是不才在下。”

“为何?”冉颜微微蹙眉。

“怪只怪她不该想把手伸到我这里来。呵,想来是以为我没有女人、寂寞难耐,所以比较容易上钩吧。”萧颂伸手倒了杯茶,笑道,“她倒是懂得适可而止,否则我岂能只用这小小惩戒。”

这是巴陵公主的特殊癖好,她并非喜欢和男人欢好,而是喜欢看俊男美人上演活春宫,萧颂的长相气度可说是难得一见,她自然十分有兴趣瞧瞧萧颂在床榻上是怎样一副样子。

冉颜分析着巴陵公主的心理,其实并不算奇特,许多人心里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只不过她表现得尤其明显罢了o

沉默了许久,冉颜忽然冷飕飕的冒出一句,“她若是想看,何不嫁了看个够。”

萧颂递到唇边的杯子顿了下来,探究的看了她许久,见她把脸别向一边,便放下杯子伸手掰正,“冉十七娘,你吃醋了?”

“我要是说没吃醋,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在乎你?”冉颜瞅着他问道。

萧颂如实答道,“不会,但你吃醋我会更高兴。”

“那你觉得呢?”

“……”萧颂拧眉看着她,半晌哈哈笑,“一股子酸味。”

冉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笑,不是她不想配合,而是对于情人之间的相处实在很没有经验。

萧颂也并不在意,喝了口水道,“前年卢夫人拒绝圣上给房相赐美妾,被圣上召入宫内,以醋作毒,卢夫人一饮而尽,令天子为之钦佩。却听说,回府之后,房相只说了一句‘一股子酸味,,结果便足足睡了一个月的书房。”

房玄龄惧内,已经不是仟么秘密了,甚至史书上也有记载,不过这桩事儿冉颜倒是头一回听,也不禁莞尔,“你的意思是,你羡慕?”

“是羡慕,你看我现在睡寝房还是睡书房,没有任何区别。”萧颂幽怨的道。

冉颜失笑,萧颂这个叫仟么?典型的欠虐。

不过饶是冉颜再平常心,也不太好意思迫不及待的与他一起讨论婚后生活,想到方才漫天的烟火,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做烟花,只是照着刘青松给的方子?”

说到这个,萧颂就是一肚子火大,“从我十三岁开始,刘青松就开始捣鼓他的炮竹、烟花,我如今二十七,整整十四年,他先后炸了本家十几间屋子,被送到道观之后,炸平了半个山头,我从头到尾的旁观,早十年前就把那方子看烂了。”

于是刘青松如今做出来还是不靠谱的东西,却把萧颂给熏陶会了。

萧颂从前不碰是因为对刘青松怨气太重,而且精力又放在别的地方,根本不屑理会他,如今不过是为了博冉颜一笑而已。

听见萧颂说刘青松曾经炸平了半座山,心中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相对来说,把冉颜炸伤的那一捆炸药,已经算是比较成功的作品了,若那一捆炸药威力如他失常时的发挥,恐怕冉颜早已经血肉模糊。

萧颂遇事从来十分淡定,此刻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刘青松之于萧颂,亦师亦友,也像是兄弟,这些年来受他的祸害不少,却也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萧颂厌烦刘青松,却也敬重他。一种很矛盾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