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恪共处一晚,你不介意?”冉颜还是将哽在心里的这件事情问了出来,她话音未落,便看见萧颂额头上陡然暴起的青筋,只一刹,便又缓缓恢复。
萧颂冷静下来,思忖这话该怎么答,说不介意?他怎么能不介意,若非李恪身份特殊,他恨不得立刻将那厮断子绝孙,然后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说介意,冉颜会不会误会他的意思……
另外,这件事情萧颂想了很久,李恪血统高贵,为人孤傲,亦非好色之徒,而且想爬上他床榻的娘子千千万,纵使冉颜容貌上佳,他也应该不会自贱品行,去侮辱良家女子。
但萧颂并不想问冉颜这个问题,只盯着她道,“我想娶你,什么样都想娶。”
我想娶你,什么样都想娶……一句并不怎么像诉情的话,却令冉颜心底微微一跳,血色上涌。
萧颂见她白皙的面颊上微微带粉,心中欢喜,便壮着胆子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柔荑入手,软绵柔滑,像丝绸又像暖玉,舒服极了,引的他很想再进一步的动作,却担心太过唐突导致前功尽弃,便只好生生忍住。
冉颜愣愣的看着那修长而有力的手,萧颂的手很大,能够将她的手完全握住,手心似乎有茧子,温暖厚实,让冉颜忽然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梦里那个人,把她冻僵了的脚踹在怀中捂暖,还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她昏迷了很多天,也不知道那是被救上来时梦的,还是快要醒来时梦见,时间有些混乱,但此刻萧颂给她的感觉切实的如此安心。
屋内安静,暧昧的有些尴尬。冉颜垂下眼,找个话题道,“裴景他们出事了,跟你有关系?”
萧颂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冉颜的手心,声音带些沙哑,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像是情人的呢喃细语,“给他一个小小教训,让他明白春药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用。”
冉颜手心被她摩的有些痒,便想抽出来,却被萧颂死死握住。
“放开。”冉颜恼羞成怒。
“再握一会儿。”萧颂软声道。光是听着他这样的声音心底便软软的,更何况那一向成熟稳重的容颜带着耍赖的笑意。
冉颜无奈,只好任由他握着,顺口警告道,“不许再挠了。”
“好。”萧颂稍微老实了一会儿,便又开始玩起冉颜的手指,为免她再次发火,便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上次说闻喜县主可能有双重人格,我命人日夜盯着,似乎有些端倪了。”
“真的?”冉颜对双重人格很有兴趣,严格来说,她是对人的大脑很有兴趣,一般脑部病变,都能在解剖脑颅的时候发现一些症状,而这种精神上的分裂却不是单单解剖就能判断出来的。
“嗯,暗卫曾看见她表情狠戾的踩死一只老鼠。”萧颂忽然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旋即道,“以闻喜县主那样的性子,应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吧?”
冉颜只觉得手上被吻过的地方火热,随后听见他说正事,反应有些迟钝,好一会才道,“这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她隐藏了情绪,不过……不管是双重人格也好,还是隐藏情绪也罢,都增加了她作案的可能性。”
“嗯,可是死者的身份还没有查出来,似乎并不是妓人,失踪人口中符合特征、又可疑的,我都命人去察访,可惜一无所获。”这件事情的确让萧颂很是头疼,长安人口百万,坊市林立,又无人来认领,一时半会想查出死者真实身份也不可能。
冉颜想了一下,道,“你若是能把颅骨拿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上点忙。”
“有什么想法?”萧颂听她这么说,暂停了吃豆腐的行为,表情中也有了几分严肃。
“颅骨复原,也就是用胶泥按照人面部软组织厚度和面部解剖特点,在颅骨上恢复其生前面貌。”冉颜曾经为了这个还专门去学过绘画和雕塑,手艺自然没有问题,只不过在后世用的是颅骨的石膏模型,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在真的颅骨上进行复原。
萧颂讶然,“你竟会这个?”
冉颜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听过颅骨复原。萧颂见她疑惑,便解释道,“三年前,我协同大理寺办一桩弃尸案时,刘青松曾经随口提起过。”
第237章吻
法医学上,判断人容貌的方法主要有两个,一时头骨复原面貌,也就是冉颜所说的那种,二是颅像重合。
颅像重合主要是用来判断颅骨和疑似人照片是否为同一人,需用到相机,所以在大唐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好。不过冉府多闲杂人等,不如放在我府里比较方便。”萧颂建议道。
无论古今,都没有把案子重要物证到处乱拿的道理,冉颜爽快的点头答应。
两人又约了详细的时间,把整个案情顺了一遍:首先是闻喜县主与其夫君刘应道在梓州遭遇匪徒,生死关头遇见了柴玄意一行,但刘应道伤势颇重,不久后便离世。丧期刚满,闻喜县主便由长孙皇后安排,改嫁柴玄意。而后不到一年,便是柴玄意与其他几人在城东遭遇匪徒,四人失踪,现今已经发现一具骸骨,其余三人下落不明,而柴玄意与其侍婢一并滚下山坡,侍婢死亡,柴玄意脑部受到重创,导致失忆。
萧颂觉得此案疑点重重,其一,一直说是遭遇匪徒,但谁也没具体的看见匪徒样貌,也不知其人数;其二,御医诊断柴玄意失忆,但是否真的失忆还有待观察;其三,闻喜县主的态度,据说这位闻喜县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见生人,却在他第一次请见的时候便亲自过来了;其四,是动机,凶手似乎对财物并不感兴趣,那他(她)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这是几条最可疑的点,其中更有许多零零碎碎,根本串不起来。萧颂现在也只考虑到闻喜县主可能有杀人动机,但线索太少,不能成立。
“失踪那三人的身份是?”冉颜问道。
“一个是寒门士子,名叫何彦,年十九,无功名,一名是窦氏庶出之子,叫窦程风,字元戎,年二十又一,还有一个身份不明。”萧颂捏着她的掌心,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些资料,“何彦家中已经无人了,我命人把他暂住的订房找了个遍,物品有限,暂且没有可疑之处。窦程风......就是个纨绔子弟,据说他和裴景相熟,我曾经询问过裴景,但他说自己与窦程风只是点头之交,并不了解。”
“如果有什么话要问裴景,宜早不宜迟。”冉颜声音平平的道,“因为我在他身上下了毒,两天开始毒发,上次庄尹拖了大半个月才死是因为开始溃烂的地方在手上,并非要害处,而这次恐怕只需要五六天。”
萧颂禁不住弯起了嘴角,他喜欢冉颜的做事方式,无论是关怀或仇恨,都表现的直接而强烈,并非表面看起来这样波澜不惊。她平素不喜不怒,只不过是因为那些事情不容易触动她动太多情绪罢了。
“笑什么?”冉颜看着他越发灿烂的笑容,不禁疑惑,她似乎也没说过什么笑话啊?
“没什么,只是你让我忽然觉得......”萧颂捏了捏她的手道,“我之所以一直娶不到夫人,是因为她们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