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那人道,“冉十七娘,请随某走一趟吧。”
冉颜翻出一些浸了毒药的帕子、帛带之类的物件装在身上,临走的时候看见拿了靠在墙边的一把素面伞,想到外面可能会下雪,便拿了起来。
第210章咬死你
冉颜知道院子里的护卫可能都被摆平了,否则当时她刺伤那人时,那一声惨叫肯定不会没人听见。
眼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那些人见冉颜手中拿了把油纸伞,警惕看了几眼,但转而一想,只是把伞罢了,根本藏不了什么东西,便也不曾阻止。
冉颜把一件大氅递过去,一群黑衣人下意识的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这些人刚开始因为轻视对手吃了闷亏,这会儿又显得谨慎过了头。
冉颜嗤了一声,站在廊下撑开伞,见黑衣人还有拿晚绿威胁她的意思,便冷冷道,“找东西把她护上。”
只穿着一件中衣在冰天雪地里被拎来拎去,就算没什么危险,回来也只剩半条命了。
映着明晃晃的雪光,一众人都看清了冉颜的面容,纷纷腹诽,都说越好看的女人越毒,果不其然!
冉颜一直暗暗注意着这些人反应,他们虽然看起来训练有素,但一些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分明就是些混混。
长安人口百万,坊市林立,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不在少数。可若是没有人撑腰,他们绝不敢这样放肆的私闯民宅绑人。可是,是谁为他们撑腰?
冉颜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来长安才几日,又很少在坊市间露面,名声也不显,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想不出结果,冉颜便暂时将疑问抛开,注意周围情形。
这些人已然将侧门打开,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朦胧之中能隐约看见二三十条人影。
一上车,就有人用黑绸把冉颜的眼睛蒙起来,手脚也都捆了起来。冉颜摸着脚上捆的绳子,心里惊讶,就这种程度也想困住人?就算她一时半会不能松绑,但低下头用手把面上蒙着的黑绸扯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冉颜试探性的用手扯了扯黑绸,旁边便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冉十七娘,你最好别动。”
冉颜合作的放下手,仔细感觉方向,努力捕捉周围一切可以作为参考的声音。
马车刚刚走了不到百米,便忽然停住了,黑暗中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巷子中风声如吼,这些声响根本听不真切。冉颜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着听力来判断。她听见打斗声音越来越逼近马车,同时有个粗犷的声音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半夜闯人私宅!”
守在车里的人一直没有动,冉颜也不敢妄动。
等到兵刃相接的声音逼到了车门口,看守冉颜的人才按捺不住,倏地钻出车厢,拔剑与之对抗。
“某是萧府侍卫,识相的赶紧滚!”那粗犷的声音道。
冉颜立刻蜷起身子,伸手把面上的黑绸扯开,用伞柄中藏着的长剑隔断手上的绳子,正要割断脚上束缚的时候,只闻马匹嘶鸣一声,忽然发了疯一样的向前跑。
冉颜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后脑勺摔在了晚绿身上。她吁了口气,幸好没砸在榻沿,否则晕过去就麻烦了。
冉颜连忙把自己脚上的绳子切断,心里却觉得奇怪,这马一直很镇定,就连之前两方人厮杀起来,它都没有丝毫发狂的迹象,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怎么会忽然发狂呢?是兵刃不小心伤到它了?
冉颜正欲爬出车外去看看,马车却渐渐缓了下来。
车厢内不知何从何处时冒出一阵浓烟,等到冉颜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四肢发软,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以意志挣扎了一会儿,隐隐看见有一个人影走进马车,捡起地上的黑绸蒙住她的眼睛。
冉颜也终于抵不过药力,失去意识。
不知道晕了多久,黑暗中,冉颜只觉得自己身上很冷,脖子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啃噬,有些刺痛,有时候滑滑腻腻的很恶心。
她倏地睁开眼睛,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能感觉到眼睛上还蒙着黑绸,有一只火热的手掌正在她的腰腹上摩挲。
“醒了?”那人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显得有些森冷。
一只手挑开了她眼上覆盖的黑绸,冉颜睁开眼睛,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也看清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她浑身的衣物都已经被褪去,只剩下一个豆绿色的袔子,衬着莹白的肌肤显得无比娇嫩,而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上身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结实的胸膛裸露,墨发披散,瘦长脸盘,天庭饱满,长眉入鬓,却不似苏伏那样锐利,狭长的眼睛,英挺的鼻子有微微有一点鹰钩,薄唇勾起,面上带着凉薄的笑意。
屈辱!冉颜第一时间脑海里划过这个词,但是对上他眼眸中玩味的笑意,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失态。
黑眸沉沉,微冷的声音淡淡道,“李恪。”
哪个女子不重视自己贞洁?李恪本是打算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看见这样的冉颜,他心底有些错愕,但旋即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笑道,“你现在是本王的人了,高不高兴?”
“睡一觉就是你的人了?”冉颜轻蔑的看着他,“没想到堂堂吴王李恪竟如此天真!”
“哈!有意思。”李恪不怒反笑,松开她,从榻上走下去,到几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冉颜微微动了动身子,觉得下身并无异样,再看自己和李恪身上的衣物,更加断定他并没有对她做那种事情,只是故意戏弄她。
当下心里稍微轻松了些,便开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偌大一间寝房,只有一张榻和两个长几,四角有燃烧的火盆,床榻周围铺着西域风格的毡子,四周月白帷幔间着轻纱帐,看起来很不吉利。
外面天色尚黑,冉颜猜测自己晕的时间还不算太长。
“你抓我来有什么目的。”冉颜旁若无人的从榻上站起来,穿上散落在床榻周围的衣物。
李恪面上略显惊讶,但旋即又恢复常态,从几下摸出那把素面油纸伞,抽出伞柄里面的剑,寒光映着他的眼眸,冷光幽幽,“这东西做的当真精巧……”
唰!李恪猛的抽出长剑,剑尖眨眼间就指到了冉颜的鼻尖。
他看冉颜丝毫不惧的样子,笑容更加灿烂,顺着刀柄眯着眼睛看,仿佛是在检查这柄剑是否比直,“是苏伏送给你的吧?嗤,他就爱这么样披麻戴孝似的颜色。”
冉颜心底一紧,忽然想起来,苏伏以前可能是效命于李恪。而苏伏取回自己母亲的遗骨之后,便脱离了他的掌控,投奔了李泰。
苏伏手里握着李恪不少秘密,他肯定不可能放任自由。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李恪在观赏长剑时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冉颜在距离李恪最远的一片毡子上坐下来,回忆遇袭前后,第一拨来截她的,好像不是李恪的人,是当萧颂派来的暗卫与他们打起来的时候,马匹才受惊发狂。
难道,李恪一直盯着她准备下手?也许惧于萧颂的暗卫,才迟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正巧今晚有人先行截人,把萧颂的暗卫缠住,所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么先前截她的那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冉颜拢起眉头,不再想前因后果。她方才穿衣物的时候,发现身上藏的药瓶都被取走,只有一块帕子,和她头上的帛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