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字哪里是能挂在嘴边上的?冉云生觉得冉韵这话说的重了,但他也知道冉韵的性子是肯定不会道歉的,为免闹的不欢而散,只斥责道,“阿韵,有你这么与姐姐说话的么!”
冉韵扁扁嘴,把头别向一边。
冉美玉哼了一声,也不再理她。
对这种家务事,徐文昌自然是装作没看见,向冉颜拱手道,“那就有劳娘子了,在下必会保密。”
画工和医者一样,同是技流,把它当做正业的人地位并不高,所谓名家,是因其文学方面出类拔萃,偶尔为字配上抒发感情的画作,才是他们受推崇的主要原因。
徐文昌亲自取来了纸笔,在几上铺平。
冉颜便在脑海中筛选了几个图样,飞快的画在了纸上。其速度,围观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为罪犯画像、复原形貌,自然是越精确越快速最佳,虽然后来复原形貌都放在了电脑上,但学习绘画,还是让她比别的法医能够更精准的捕捉到人的特点。
短短一刻,冉颜画了五个图案,有缠枝团纹、云纹、还有花鸟等等。冉颜指着最后完成的那个丁香花道,“象牙白的缎子上面就绣这个,浅紫色。”
本来是想画荷花,但冉颜脑海中忽然浮现有一首现代诗,具体什么内容她不太记得,大概就是江南雨巷、油纸伞、遇见丁香一样的姑娘,好像还挺有意境的。
“冉娘子……可否……多画几幅?”徐文昌眼睛发亮,直直的盯着冉颜,内心激动到他明知这是个不礼貌的请求,却还是说了出来。
冉颜顿了一下,提笔又快速的画了三个,“就这样吧。”
徐文昌已经太久没见到精致的新花样了,一年到头反反复复就那几幅。接过画稿,徐文昌连看冉颜的眼神都狂热了几分,一张上窄下宽的脸激动的通红,“这次的绣品一定做到最好,不用给钱,我们两家交情谈钱也伤了感情。”
说罢,小心翼翼的将画稿吹干,折好,揣进怀里。
“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冉兄弟你可别怪老兄贪心啊!”徐文昌一改之前的温然,笑起来豪爽多了。
“那你改日可要请我痛饮几杯才行!”冉云生笑道。他知道画稿的价值,但如果绣品做的精致,也是不菲,虽然可能比不上画稿能够生财,但冉氏与徐家有生意往来,让徐文昌欠下人情一点也不吃亏。
即便是临摹别人的东西,在现在看来却也算是冉颜所学,能够有点用,她心里就舒坦了许多。可临摹毕竟是有限的,不像人家真的有这方面才能,能够不断创作出新品,并不是长久之计。
也由此证明,如果不能做验尸官或者医生,她基本上就等于废柴一个,除了这张脸,什么也没有。以色事人,是她从未想过的。
冉颜心里叹了口气,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大唐闯出一番事业!
医生这个行业不行,那如果是掌握人生死的医生呢?那些权贵哪个不怕死?哪个人一生不会生病?总有要求医生的时候。
药王孙思邈虽然被归类为技流,但不在现在不一样有人把他供起来……但,好像人家文学方面很有造诣,要不要也认真学习一下呢……
把衣料交在绣坊,几个人出来之后,冉美玉想去街西逛逛,冉颜却见冉云生有些犹豫。
冉颜心叹一声,他这样也的确不合适到处招摇,生怕人家找不见一样,便难得出言道,“让护卫和小厮陪十八娘逛吧,城东很安全,又靠近高官聚居的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冉颜故意把“高官聚居”咬字稍稍重了一些,冉美玉果然道,“十哥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
她都一个多月没有见着萧颂了,本就是想去他府邸附近看看能否遇上,没有人更方便。
冉云生眼下也没有心思去管她,只令几个护卫跟着。
第195章冉颜的黑暗面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冉韵欲言又止的几次,终究还是问道,“阿兄,你是否有心事?”
冉云生叹了一声,他果然伪装的还不够好,“嗯,在洛阳时惹上了点麻烦。”
冉颜也直起身来,她记得很清楚,在聚水县时,冉云生从洛阳抓药回来,神色就有些不对,不禁脱口问道,“有权贵瞧上十哥了?郎君还是娘子?”
冉韵心里着急,没注意冉颜的措辞,见冉云生吞吞吐吐,顺急急着她的话问道,“阿兄你说呀,郎君还是娘子?哪家的?”
问完,冉韵愣住,冉云生脸色通红,羞恼的道,“我是郎君!对方自然是个娘子!”
冉颜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因为冉云生的长相实在令人容易想偏,再说被一个娘子瞧上有什么好躲的?莫非那位娘子位高权重但是生的又丑陋无比?或者性情太差?
冉颜觉得冉云生连自己这种冷硬的性格都能容忍,还有什么容忍不了的?
“是……巴陵公主。”冉云生颓然道。
冉韵张了张嘴,脸色也有些苍白。
“巴陵公主?她……”冉颜仔细回忆了一下,巴陵公主是初始封号,之后的封号是北景公主,历史上这位公主下嫁柴令武,后来牵扯到高阳公主谋反案中被赐死,其夫君自杀后还被后戮尸,而北景公主也没有资格葬入昭陵。
冉韵缓了缓情绪道,“巴陵公主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爱收集美少年,听说她在宫外私建了一座别院,里面养着百名容颜俊美的郎君。”
冉颜越听眉头越发拧紧,“她为何敢这样放肆?”
太宗除了最宠爱晋阳小公主之外,其次便是长乐公主、城阳公主、高阳公主、新城公主,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巴陵公主,且这个封号,“巴陵”听起来就是很偏的地方,显然地位并不怎么尊贵。
再说,贞观年间如魏征这样敢于直言进谏的臣子不止一人,就连绯闻最多的高阳公主早期都不敢搞大动作。
冉云生道,“巴陵公主的母亲是崔才人,出自清河崔氏,背后有庞大的家族后盾。崔才人贞观初年便过世了,据说是被毒害,因着无法向崔氏交代,因此陛下对巴陵公主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囚禁男子,如此放荡的行径,满朝上下怎么能容忍?”冉颜冷冷道。
“也有朝廷官员上奏,但听说那些郎君都是自愿进入私院为仆,而且巴陵公主也还是完璧之身,所以满朝上下也都只当她偏爱收美少年做小厮而已,算不得大错,可我听闻内情并非如此。”冉云生蹙起好看的眉头。他在生意场上也混了一段时日,自然听说了各种辛秘,比如巴陵公主,她从不与郎君交、欢,却有其喜爱狎玩他们的身体的嗜好,还很爱看这些郎君和侍婢苟合的场面,个中靡乱一言难尽,也不好说与冉韵和冉颜听。
冉颜从冉云生的神色中也看出些端倪,而且她猜测,巴陵公主收集的那些美男子,也并非如表面说的那样,都是自愿侍奉她,否则,冉云生也不可能这样忧心忡忡。
“十哥莫要忧心,听你所言,这个巴陵公主倒是有手段有头脑的,三叔在长安也非是一两日了,岂能任由人拿捏?此事要早些与三叔商量。”冉颜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