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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20)

作者:袖唐

这句话陡然提醒了晚绿,冉家在苏州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便是苏州刺史也要敬上三分,即便冉颜不受宠,也是堂堂嫡女,遂道,“我们是城东冉府,你松开手!”

“城东冉府?”

秦慕生还未曾说话,二楼便有个声音挑高了声音问道。

冉颜心里一叹,真是冤家路窄,这个比正常人高八度的声音不是冉美玉又是谁?

“放开我。”冉颜声音淡淡,却让人有种压迫感。

秦慕生终于觉得自己这样提着一个女子的衣襟有失风度,遂也算是配合的松开了手。

二楼有十余个华裳女子均带着幂蓠,缓缓从楼上下来。

其中一个红色齐胸襦裙的少女走到秦慕生和冉颜面前,一眼瞥见了晚绿,稍微怔了怔,旋即转向冉颜,心中纳罕,前几天还半死不活的人,今日就能到处乱跑了?

想到那日,冉美玉胸口一阵气结,还有她的那根对蝶簪子,竟被冉颜拿去给当了,被其他贵女发现之后,狠狠的嘲笑了她一顿,说她日子已经艰难到当首饰过活的程度了,今日大好机会,不扳回一局,她可就不是冉美玉!

“原来是十七娘啊!你与秦四郎可真是有缘呢,这才说了亲,你们便就遇上了。”冉美玉是诚心要打击打击冉颜。

秦四郎是个纨绔子弟,成日的眠花宿柳,全城皆知,对于女子来说,绝非好归宿。

冉美玉此话一出,秦慕生和冉颜同时一愣,不禁看向对方。

第十九章美人

冉颜一阵阵头疼,居然不止冉美玉一个孽障,这里竟还有一个更混蛋的!

冉美玉倒还罢了,不管她怎么横,与冉颜也都是不疼不痒的关系,任由她蹦跶好了,可这秦四郎不一样,凡是都没有个定数,说不定这个混蛋真的就成了她的夫君,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冉十七娘?”秦慕生一腔怒气被浇熄了一半,颇为玩味的审视冉颜,“原来听说冉家嫡女是个病秧子,今日一见居然活蹦乱跳,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说着,竟是轻佻的用手拨开冉颜幂蓠上的皂纱。

冉颜没想到他忽然如此,退后晚了一小步,皂纱被扬起一个不大的缝隙,便就是这条缝隙,也足以让秦慕生看清楚冉颜的容貌。

两弯微蹙的烟眉入鬓,乌发蝉鬓,正午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凝脂般的脸上,勾勒出半片姣好的面庞,长长的睫毛犹若微微颤动的黑色蝶翅,交衽衣领方才被抓的有些散了,露出一节莹白细致的脖颈,在耀眼的光线下,越发熠熠生辉。

只是一瞬,皂纱便落了下来,这匆匆一瞥,硬是将阅女无数的秦四郎给看的呆了。他再欲伸手时,冉颜已经退出很远。

秦慕生反应过来,心头禁不住狂喜,原本以为这亲事是冉府硬巴上的,想把一个将死的病秧子推给他,没想竟是个美人!他见过号称苏州第一美人的齐六娘,比起他这个未婚妻来,可又是差了不少。

冉颜不欲久留,淡淡的冲冉美玉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这话中不无警告的意思,冉美玉却是没听出来,只是不知怎的,心底居然微微一跳。

“十七娘!”秦慕生想到方才一怒之下不由分说的打了晚绿,生怕冉颜心里记恨,不愿意这门亲事,连忙上追上她道,“我近日诸事不顺,心中烦躁,出手打了娘子的侍婢,是我不对。”

秦慕生形容严肃的道歉作揖,加上他俊俏正气的长相,连晚绿都不由相信,他的确是因为遇事不顺才出手伤人。

冉颜遇见过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光是这一日听说关于秦慕生的传言,便知道他是个情绪化过重,易于冲动之人,即便此刻是真心道歉,说不定下一刻就因为旁的事情翻脸不认人,这种人,冉颜自问伺候不起。

“郎君既是致歉,我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告辞。”在冉颜看来,打了就是打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难道因为心情不好杀了人后,便不用负责任?只是她不想跟秦慕生纠缠下去。

冉颜拽着晚绿匆匆没入人群。

秦慕生心情大好,哪里还会把冉颜的责骂放在心上,急忙赶回家去,心道,一定要让父亲促成这门婚事!那冉十七娘的容貌,休说齐六娘比不上,就是放眼整个大唐,也寻不出几个来。也亏得她久病不出门,否则这样的长相怎会名声不显?

两个当事人都急急离开,却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众人都不禁猜测,这冉十七娘得长成何等绝色,才能把遍阅群花的秦四郎给迷成这样!

一群贵女中,有个着月白襦裙的少女看着冉颜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冉十七么……”

直到看不见雅兰舍的影子,冉颜才放慢脚步,带着晚绿朝医馆走去。

“娘子,秦四郎……”晚绿平日在庄子上,平静的很,今日一下子起起落落的,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而且冉颜的表现也不再如从前那般胆小,反倒显得有些冲动,“娘子,秦四郎打了奴婢便打了,您作何要与他冲撞?万一以后婚事真的成了……”

“他人都打了,我骂上一两句又怎么样?”冉颜冷声道。她也非是一时冲动,如果冉家真的连这点事都罩不住,那她也没有留下来靠大树的必要,早就打包跑路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没错,但这里是大唐!不管是律法还是风俗,都允许自由婚配的,这桩婚事,也不是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唉!秦四郎风流了些,否则那相貌家世,不知道有多少娘子肯嫁给他。”晚绿叹道。

冉颜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看人的准头实在差的很,他何止是风流,简直是荒唐。”

两人进了医馆,让坐堂的医生给晚绿上了药,又抓了几服消肿的药,便往布庄去了。

因着今日遇上的事情杂乱,冉颜心里还惦记着提取青霉素的事儿,也就没有心情逛,冉颜随意挑了一匹上好的棉布,还有几匹绸、缎子、纱罗。

棉布穿着舒适,又吸汗,夏季做几件中衣,用来当做家居服最好不过,而绸和纱罗一般用来衫子和裙,因缎子厚实,大都用来做袄。

花了二十两,将主仆三人的春夏衣物全部都整齐全了,还买了两件上好的成衣打算孝敬新认的师傅。

一两银子在现代有千元的购买力,二十两当算是血拼。

买了一大堆东西,在城中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便返回庄子上。二十两银子摸在手里没什么感觉,换成东西,装成满满一车,却十分有成就感。

冉颜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心想,其实若是没有这一桩糟心的婚事,凭着一手医术养活自己,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也挺好。

回到府中,晚绿让马车直接把她们载到院子里,然后才唤了邢娘一起把东西卸下来。

卸好之后,邢娘对着一堆绫罗绸缎,半晌才回过神来,问晚绿道,“主院给拨东西了?”

邢娘是见过世面的,她知道这些东西虽然都不是顶好,却着实不少,主院那位继室小门小户的,心眼小着呢,这两年加起来送来的东西也没有这些多。

“他们哪里舍得,这些可都是娘子挣来的!”晚绿脸上的肿也消了不少,早就忘了疼,眉飞色舞的与邢娘讲自家娘子多有本事,气度多么超群,包括冉颜做梦的事情,都一并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