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玄璎问:“你们平常也会遇到幻像吗?”
“不会,我们只要坐船到了地方之后把引渡令放入阵眼,阵门打开后,再取回引渡令,把所有修士带回归一楼便算完成了。”庄期期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我也曾经听说过幻境有时候会跑出阵门……”
勤务堂副楼。
东方管事在屋里摆弄桌上一堆灵石,露出肉痛的表情。
不多时,有差役来禀:“管事,查清楚了,进去那个女修是彤宵宗的师玄璎。”
“师玄璎?!”东方管事惊到眼睛都睁开了,一时有些喘不上气。
旁边侍女连忙上前帮他抚着心口:“您不必心急,引渡又不是多难得活计。这一次的尘芥中不知有多少好东西呢,她白白得了便宜,您大度不追究,她就偷着乐吧!”
东方管事一想也对,“有道理。”
“不好了,管事,不好了!”副管事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东方管事怒道:“你才不好了!”
副管事抹掉满头汗水:“管事,七号门冒红光了!”
“哈?!”东方管事猛然起身,把旁边侍女撅倒在地,顾不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边向外跑,一边急声问,“告诉楼主没得?派人进入查看没得?”
===第五章 献祭===
七号门突然发生变化,让整座归一楼变成炉子上沸腾的茶壶,壶盖都快要顶翻了。
“上次通道大门变红还是在三十年前,当时折损了几十位高阶拓荒人才平息,这一回若再填进去那么多人,天都要塌了呀!”
当时归一楼损失惨重,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这时,大门上的符文已经有部分染上不祥的血色。
大堂中,所有人都停下手头上的事,望向那扇巨大的乌木大门。
当符文第一个字全变红时便从门上漂浮出来,字上燃起星星点点的火,从中间向外蔓延,血红的字像被点燃的纸,顷刻只剩带着橘红火星的灰烬,从半空簌簌飘落。
众人惊讶的发现,门上对应的一段符文消失了。
外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归一楼诸位管事见到此等情形,头皮都要炸开了。
副管事双腿发软,紧紧抓住东方管事的手臂:“咒文被破!”
东方管事觉得手快要被掐断了,然而浑身无力,根本甩不开:“劳资没瞎!撒手!”
副管事浑然不觉,声音里带了哭腔:“引渡令出事了!”
东方管事甩着胖胖的手臂无能狂怒:“让你撒手,劳资蜀道三!”
“我也想撒手,可是我动不了了!”
……
“我动不了了!”
血流入湖水里,一缕一缕下坠,在巨物尸体的额头附近似烟散开,消失不见。
书生站在水面上,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惧。
“怎么回事?!”庄期期惊道。
师玄璎道:“是献祭,那个侏儒有问题。”
之前站在乌篷船上的时候,师玄璎能感觉到船身生机涌动,散发一种令人舒适的气息,它化成令牌之后应该也会有那种气息,然而侏儒后来拿出的令牌却隐隐有些死气,所以她一入手,便立刻将令牌塞了回去,并且顺便在他身上烙下一缕神识。
谁料这人骗师玄璎不成,逃走之后竟然又去骗了书生。
书生方才在幻像里不知道遭遇什么,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加上他做了十几年引渡人,经验丰富,根本不听师玄璎劝告,来到石阵之后,执意要将令牌放进阵眼中。
“你看水面下!”师玄璎说着,飞快扎起大袖,飞身跃下,“我们得救他。”
庄期期再次看向湖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水底那张脸上似乎隐隐多了一丝红晕。
师玄璎怀疑侏儒有什么阴谋,以她过去的经验来看,这种类似献祭的举动,一旦开了头就很难终止,所以书生绝不能出事。
“小心身后!”庄期期尖叫。
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逼近,师玄璎头也不回,手中的伞猛击水面,扬起一面水镜,身影消失在原地。
原本安静漂浮在水面上的水草像舌头一样卷起,掠过她方才所在地方。
庄期期原想着上前支援,但四面八方的水草卷起,无数舌头卷书生,惊的撤了回去。
书生身后扬起水花,师玄璎突然出现,伞柄勾住他的腰带猛地向后一拽,堪堪逃过一劫,但是两个人陷入了包围之中。
这些“舌头”围拢成一朵莲花状,飞快向前延伸,迅速将两人包拢在其中。
水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肉球,上面长着一条条青黑、绿色交杂脉络,看上去并不像是植物。
庄期期手里多了一张弓,咬牙搭上一根箭矢,张开弓弦。
箭簇上金光缠绕,飞射出去的时候如同被点燃一般烧起一团火,刹那照亮整片水域。
“吱——”
肉球破开一大片洞,发出凄厉尖啸。
它像是受惊,其余部分飞快将破洞填补,缩的更紧。
庄期期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发白。
“拉住他。”
师玄璎的声音从
庄期期循声看去,正见她扒着石头,浑身湿淋淋的托着昏迷的书生。
“快点,别发呆!”师玄璎催促。
庄期期猛然回过神,抛出一条披帛,将两人卷住拖了上来。
湖面上的肉球久久没有动静。
庄期期稍稍松了口气:“你怎么神出鬼没,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师玄璎坐在地上,一抬头,两条鼻血缓缓流下,她不在意的抹了一把,抬了抬下巴,示意庄期期看书生:“看看他怎么样。”
庄期期连忙上前检查。
书生四肢完好,身上没有一点血迹,只有脚底的皮肉像是用刀削掉,露出的骨肉整整齐齐,但是没有一点血迹。
庄期期伸手按压他的小腿,才见到有一丝丝血缓缓渗出,她连忙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秀眉微蹙:“坏了,他身上的血好像快被吸干了!”
她说着,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口中。
水面上的肉球缓缓散开没入水中,不多时,又从原本长着“水草”的位置悄然浮上来,有几片地方空了出来,密密麻麻的细杆和果子疯狂蠕动,飞快繁殖扩大,一眨眼的功夫又将缺失的地方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