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久道。
一时无话,静了一会,安久道,“长老让莫思归跟我一块出去吧。”
“你俩不是有过节?”智长老平静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莫思归嘿嘿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一点小误会早就说清楚了。”
“那就好。”智长老起身要走。
莫思归道,“长老”
“哦,对了。”智长老打断他,嘱咐安久道,“从明天开始来我这里练功,族学不用去了。”
说着便抬脚离开。
莫思归不停的向安久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
安久不紧不慢的道,“我能射出惊弦。”
智长老猛的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安久几眼。突然咧嘴笑起来,“你可能不了解,老夫最恨别人睁眼说瞎话。”
“长老以为我用什么力压化境高手?”安久站起来道,“我没有内力,但是别人有。”
智长老眼睛微睁,“当真?”
“我既然敢说,自然当真。”安久道。
智长老看似镇定,可声音已然抑制不住的发颤,“你来。”
“你答应我和莫思归一同出去,我便将其中诀窍讲与你听。”安久站着未动。
智长老面色微沉。“你要挟老夫。”
“是交易。”安久纠正他的说法。
只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要求就说出惊弦秘诀,智长老对安久这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当然。他也不会放着便宜不占,“只要你能成功射出惊弦,老夫便答应。”
“好。”安久道。
“那走吧。”智长老转身出门。
莫思归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安久刚才说了什么,忙爬起来。智长老与安久正往外面的大靶场去。他的内力已经慢慢聚集,便提气飞身跟了上去。
今日的能见度极高,风力也小。
智长老命人取了弓箭来,安久对着靶子随手射出几箭熟悉弓箭。
“你再射几箭看看。”智长老盯着远处的靶心道。
安久依言张开梗
她在做准备姿势的时候安静专注,几乎浑身每一处肌肉都绷紧,然而在放出去的一刹。又好像分外轻松随意。
智长老不语沉思,片刻抬手按住安久的背心。
安久感觉有一丝丝冰凉的内力涌进来,经络顿时像是被扎进冰锥。很快这种疼痛变得麻木起来。
智长老的内力与那神武指挥使好似冰火不容,安久的经络之前被强行拓宽时已经受了损伤,这一回比上次更加难以忍受。
莫思归看见瞬间苍白的脸色,伸手捏住她的脉搏。
“长老快停下!”莫思归惊道,“再继续下去她的经脉会废掉。”
智长老目光一黯。有瞬息的犹豫,但是始终没有停下。
智长老是一个内心很冷酷的人。他对安久的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对弓道的狂热。他追寻弓道巅峰几十年,如今能有机会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惊弦,怎么可能放过!他不顾惜安久的性命,亦是因为对弓道的狂热。
安久已经了无生念,废一条经脉又有何妨?
“喂!”莫思归松开手,试图说服她,“经脉废了你让十四怎么办?”
“晚了。”安久的经脉已经被内力充实。
她抬弓,双指张开空弦。
莫思归垂下肩,看着安久精致的侧脸,她肌肤莹白,在雪光映照下越发透明,眸子映着雪光宛若黑色琉璃,整个人沉静而冷。
她葱白的双指之间缓缓生出一条蓝色的光芒,与那个在悬崖上的化境高手一样。
一声鹤唳。
蓝色的箭飞出三丈之后倏然消失,二十丈之外的靶子微微一晃。
天地间归于平静。
智长老松开手,闪身到那靶子前,抬起颤抖的手想触摸上面箭孔,可是指腹刚刚触及,整个靶子瞬间化作粉尘,他立刻到靶子后面的大树上去查看。
“哈!”智长老突然笑出声音,“哈哈哈!”
原来那靶子太小,没有能挡住那股强悍的内力,以至于余力钉在这棵树上,把整棵树树干内部都震成了粉末。智长老一掌拍上去,木屑漫天飞舞。
安久口鼻中缓缓渗出血水。
莫思归再次捏住她的手腕。
安久挣开,以弓做手杖撑住身子,抬手胡乱抹掉血。
“敢情这不是你的身体你不心疼是吧!”莫思归再次捏住她的脉搏。
安久这次没有反抗,任由他把脉。
“你站着莫动,我回药炉拿针,马上回来!”莫思归撩起袍子,急匆匆跑开。
安久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一点点撕裂又缝合,没有一处不是撕心裂肺的痛。
“你如何做到?”智长老不知何时已经回来。
真正的惊弦便是如此,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但是杀伤力十分可怕。精纯的内力箭矢射中目标之后,威力便会在目标体内炸开!方才那一棵是树,如果换成人,可想而知内脏会被绞成什么样。
“精神力。”安久一张嘴,血不断的往外涌,她用袖子抹掉,“用精神力把内力分流,或是凝聚。”
智长老有些失望,这个道理他早在十几年就悟到了,只是一直做不到。
他正要看看安久的伤,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也许与启长老的真气把脉道理相同?”
PS:
尼玛,从早上九点到现在,竟然才打这么点,我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谁来抽我!!!!
第七十二章我挺喜欢你
第七十二章
智长老像入了魔似的,兀自将内力聚集于指尖,全不理会身边的事物。
安久垂眼,看见脚尖前面的一片红梅越开越艳,视线越发模糊。
在冷风里站了不知多长时间,安久身子晃了晃,只觉得有一双手扶住自己的手臂,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这一觉睡的很沉,没有做梦,但是很累。
安久睁开沉重的眼皮,便瞧见了莫思归一张瘦到脱形的脸,仅有那双时刻带着艳色的桃花眼依旧那么好看。
“醒了!”莫思归眼中迸发出光彩,傲气十足的感叹,“混蛋啊,怎能容你毁了老子的一世英名!”
“我怎么了?”安久昏迷的时候,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一睁眼竟然还活着。
“怎么了?”莫思归拔高声音,听她声音嘶哑,于是转身去倒了杯水,用小勺喂她,“你当真是半点不知道爱惜自己!也对,跟一个存了死志的人说这些也是废话。”
轻生的人,多半都是受不了活着的苦楚所以想一死了之,哪有像安久这样能对自己这么狠的?
经络被损毁时的那种痛楚,莫思归连想都不敢想。
“真不知道像你这种人为何想自毁!”莫思归没好气的道。
“梅久没有反应?”安久问。
莫思归重重搁下杯子,一屁股坐在窗前的坐墩上,“也许有,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哭,却怎么都不醒来。”
“那就是她了。”安久从未因为伤痛掉过一滴眼泪,“我的经脉”
莫思归放出精神力查探周围,确定没有人,“经脉尽毁。你几乎不可能再有内力。”
安久神色漠然。
“也就是说,半个月前的惊弦,有可能是你一生中最后一次。”莫思归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手心,“人的内力于五行相合,经络有先天的属性,你的经络属火性,在不久前被一股属‘火’的内力强行拓宽,那次虽然受了点伤,但对你来说反而有很大益处,只要休养好。之后提升内力会很快。智长老内力是水性中最霸道的一种,你整个经络都被撕裂,就连丹田亦被损毁殆尽。”
经络被毁的连属性都没有了。如何能生出内力?
安久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只喃喃道,“我竟然昏睡了半月。”
莫思归无奈叹息,“你既然来找我,就说明不想伤害十四。可是你这么做,就算如你所愿,却教她如何活下去?你太冲动了。”
他难得这样正经的说一件事情,安久却不领情,“怎样活下去是她的事情,我不是她娘。没有责任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