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方的望县一般都有六千户左右,即便是下县也近千户,
议事毕,有下属官员把所有折子归总呈上去,内阁才有须臾的放松。
华宰辅亲手煮了一壶茶,将窗子打开,坐于圆腰椅上欣赏外面碧绿的芭蕉。
时才刚刚过午,天色阴沉。
不多时,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发出深深浅浅的声响,闷热的空气里似乎也多了一丝清凉。
喝完一杯茶,华宰辅重新坐回案前继续忙碌。
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抬头看了看外面,起身出门。
内监见着他有些意外,忙拿了伞撑开,“宰辅,您今日这么早回去呀?”
华宰辅笑笑,“回家看看小孙子。”
说罢便接过伞。自行离开。
他慢慢走着,过了一道宫门,恰遇上从枢密院出来的华容添。
“父亲。”华容添快步过来。
华宰辅颌首。
父子两个沉默着等待马车过来。仿佛天地间只有雨声。
“容添,我年老了。”华宰辅忽然道。
华容添侧首看着父亲。华宰辅近五十。从前保养得当,看上去还是壮年一般,可是这几年越发显出老态。
“你得加把劲。”华宰辅看向他,“日后华氏就交给你了。”
华容添明白,圣上不会容许父子二人把持内阁。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华容添便一直暗中支持他,如今深得圣心,官职动的不多,但是负责得都是要事。如果重组内阁。华容添无疑是下一任首辅的有力竞争者,而如今他连内阁还没有进,是因为华宰辅还在。
华容添知道他是起了归老的心思,“圣上如今十分倚重父亲,您为何……”
“朝廷正缺人手,为父可用,圣上必不会弃之不用。”但到底不是心腹之人,隔阂重重。
后半句华宰辅并没有说出口,只倾身低声道,“你与为父不同。”
前朝的老臣再能干。总不如做皇子时用惯了的旧人,更何况皇帝不认为华容添的能力比华宰辅差,最多只是缺乏一点经验。当年先帝还是太子时。华宰辅便已经在身边辅佐,所以一直以来深受先帝倚重,但先帝疑心重,再加之华氏的势力实在令人担忧,所以才渐渐失信。可即便如此,直到先帝死去,他还是稳稳的做着首辅。
华宰辅已看清,那种高峰他这辈子只有一次触摸的机会,但华氏不一样。华氏还有华容添。
现在正是国家危难之时,如果华容添能抓住这个机会。在圣心之中牢牢占据一席之地,就算现在资历尚浅。只能堪堪挤入内阁,将来也不愁坐不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反之,如果华宰辅一直挡在内阁不腾地方,所有人都前仆后继的时候,华容添受到职位限制,能帮圣上做的事情有限,“旧人”的优势就会减弱。
这种机会只有一次。
马车过来,华容添扶着华宰辅上车。
暮色之中大雨滂沱,一如华宰辅现在的心情。有时候看的太清楚是一种痛苦,譬如他若是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还能固执的留在朝中再拼二十年,可惜如今身还未动0就已经看见了结局。更可悲的是,身已至此,心犹未死。
华宰辅满心的不甘,先帝无能,他有很大一部分心思都用来与先帝周旋,真正的抱负尚未施展,可是属于他的舞台居然已经落幕了,为了家族,为了儿子,致仕是最好的出路。
他不禁想,当初如果选择支持二皇子又会怎样?
答案是不可能,哪怕有十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中立,因为他站了队就相当于整个家族站了队,妄想靠这种办法来保全整个家族终会鸡飞蛋打,先帝想铲除的庞大势力,新帝又怎么能容?
只能借着先帝之手把华氏置之死地,再靠华容添对二皇子的支持让华氏重生。
这不是有没有慧眼的问题,而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选择的机会。
家族,有时候是一步登天的助力,有时候,是沉重如山的累赘。
就这样吧!与其不甘心的垂死挣扎,不如回家教养孙子,把自己未曾完成的抱负全数留给孙子,也许将来某一天,终能成功。
雨中,车轮压着石板的声音轰隆隆,夹杂着华宰辅模糊不清的声音,“多生几个孩子吧。”
“儿子会努力。”华容添沉声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玉姬
安久与血煞一同前往真定府,路上,血煞与她介绍了一下隐藏此处的杀手。
控鹤榜第九名,代号玉姬,女,是个八阶武师。
“其实她与我好过一阵子。”
真定府城门前,血煞略自豪的道。
安久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闻言转眼看他,疑惑道,“她为什么要糟蹋自己?”
“因为……呃。”血煞反应过来,面色一沉,“我难道很差吗?明明是我在糟蹋自己!”
“咦,原来你自己知道?”安久想了一下,“或许干这行的人都有点问题。”
血煞没有反驳,而是不知想到什么,面上表情有点矛盾,似乎是既期待又抗拒、既兴奋又惧怕。
安久狙杀目标往往要监视好几个月,很多人都有一些奇怪的嗜好,她悄声道,“玉姬……喜欢*?”
血煞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安久就明白自己猜对了,“看来你很享受。”
“咳。”血煞突然腼腆起来,“平时挺没意思,寻些有趣的事做而已。”
安久了然,“怪不得你一直催催催。”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这里。”血煞惆怅道。
“娃娃,顶一下吧。”身后的妇人从身后竹篓里取出一片荷叶递给安久,“看你脸色不太好,别晒坏了。”
安久一身男装,头发揪成一个髻,面上戴着人皮面具,所有人的脸都被太阳晒的发红,她却依旧苍白,在这种环境里看起来特别病态。
安久悄悄把夹在指端的暗器塞回去,接过荷叶。讷讷道,“谢……谢谢。”
她不动声色的把荷叶在手里转了一圈,发觉没有什么异样。才慢慢罩在头上。
血煞有些感慨,长得好到哪里都吃香。
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蜗牛一样挪动的队伍忽然不动了。
血煞探头张望,安久干脆就地蹲下来,荷叶遮了半张脸,她干脆放任目光四处游荡。
这几日,有一些事情在她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爆弩,催涨功力的药,血液异变……哪一样都让她觉得熟悉无比。
按照如今各个方面的发展。这些东西似乎都是超乎常规的存在,可若说它们不应存在,那莫思归和楼小舞呢?这两个人做的事情哪一样又不是在常理之中。
好吧,就算这些东西出现是合理的,那种种巧合又算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呢……”安久喃喃道。
队伍又开始移动,安久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前行。
在城门前出示令牌,这是安久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当即把所有烦扰都抛之脑后,正气凛然的掏出令牌。
不出意外,两人顺利入城。
“嘿嘿嘿。”安久压抑不住的笑起来。
血煞不停的原地转悠。“我这么兴奋是怎么回事呢?”
“是不是很畅快。”安久总算找到一个能够理解这种感受的人了。
“就像小时候偷了阿姐的头花送给隔壁村的姑娘。”血煞激动道。
安久笑容顿时消失,眯了眼睛,“一看你就是个被虐的料。万年被虐的料。”
人生寂寞如雪,唉!
叹了口气,安久开始在城里转悠。
血煞跟在她后面,“玉姬擅长藏身,我在街道上留了记号,等她看见来寻咱们吧。”
“她不来怎么办?”安久哼哼道,“让我寄希望于你完全在水平线以下的魅力?”
血煞闷闷道,“同行何必为难同行!大家都不容易。”
安久飞快的在城中穿梭,精神力犹如一张大网迅速的过滤四周的人群。
血煞想到她可以悄无声息的盯住自己。可能有法子在茫茫人海中寻到玉姬,于是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