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就有缥缈山庄的仇人想杀魏予之泄愤,然而报复不成,却被一夜之间灭了族,就连祖坟都被掘了暴尸,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招惹魏予之。
而缥缈山庄的狠毒也可见一斑。
“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安久勒住马缰,扭头盯着他。
魏予之苍白的面颊泛起两团怪异的红晕,“在下对娘子一见倾心……”
安久嗤之以鼻。
一见倾心这么玄妙的事情,就连正常人都难以参悟,何况像安久这种情商。
“别跟着我!”安久不愿惹上这种麻烦,而且就算魏予之不是缥缈山庄的人,她也不会考虑,因为在她心里根本对婚姻没有任何向往。
魏予之倒还真的没有纠缠,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默默落到安久后面。
安久行上官道,使劲揉了揉脑袋,心觉得还不如面对三十多个劫匪,至少能够一次痛快解决,惊险是惊险,可是没有后顾之忧。像缥缈山庄这种地方,必然有强大的消息网,否则若是接了活却连目标都找不到,如何动手?
魏予之只看过她的样子,说不定就能从茫茫人海中把她捞出来。
要不……趁着夜黑无人,索性杀人灭口?
念头闪过,安久便否定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以前也曾觉得自己的暗杀很完美,毫无破绽,可是最终还是被查出了身份。
罢了,那么多年的追捕、仇杀都让她躲过来了,如今一个杀手组织,还不能算是有恶意,她也不惧。
子夜过后,雨渐渐停了。
路面泥泞,安久放慢速度,待到破晓时,天边露出了曙光,预示着今日天气晴好。
汴京附近有许多村落、城镇,官道四通八达。
安久因淋雨一直在发高烧,她一路快马到了最近的镇子上,找了一家客栈泡了一回热水澡,灌下去两大碗姜汤,蒙着被子捂出一身汗,病情略有些减轻。
她怕病情反复会更影响行速,于是在镇上多住了三日,待身体无恙才再次上路。
这一次尚未出镇,她便发现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安久凭着精神力感知,转身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那个跟随之人,随之精神力锁定他。但她仅仅是威吓警告,并未动手。
这办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那人不敢再如此近距离的跟踪,只是远远跟着,一路走来也没有异状,安久便不再管他。
第十日时,安久顺利到达汴京郊外。
正是开春,汴京已经有了些暖意,路上往来的行人比冬季多了起来。
快入城门时,安久总感觉又有另外一个人盯着自己看,心以为是缥缈山庄觉得一个人不够,又多派的人手。
苍蝇多的烦不胜烦,她当下抬头恶狠狠的瞪过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桃花泛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华服锦袍的公子从车窗里探出,一手支在窗栏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隔了十来丈的距离,他便高声道,“欸,十四,想好了嫁给我没有呀?”
态度之亲昵,直教人以为他俩有点什么私情。
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安久都快忘记有这么一号人了!而她最奇怪的是,自己一身男装,低低的斗笠几乎遮住整个面庞,她就想不通这纨绔是怎样认出她来?莫非一直跟踪她的不是魏予之的手下,而是华容简派来的人?
往来的行人见是华二郎,纷纷驻足朝安久这边张望,瞬间形成了围观之势。
华容简下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走来。他比几个月前黑了点,着了件深蓝色暗纹锦袍,外罩着件黑狐裘,沉稳的颜色使得他看起来成熟不少,可是那副人见人厌的风骚模样不减反增。
安久看着便胖揍一顿。
“啧啧,你怎么弄的一身狼狈呀?”华容简笑容满面,一副幸灾乐祸样子,顿了一下,好像又想到什么,惋惜道,“听说你们家遭难了。”
“是,遭难了!”安久面无表情的朝他头上扣了一个屎盆子,“莫非是你求婚不成,恼羞成怒,所以暗地里报复!”
华容简干过的混账事数不胜数,听到这话的人无不心生怀疑。
“就为了这点事我至于吗?我凡是问梅氏要你,梅氏敢不给?”他说着竟是走过来亲自给安久牵马,信誓旦旦的保证。“惹美人生气的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是吗?是哪个混蛋一言不合就与我动手?”安久冷笑道。
不过,安久显然低估了华容简不要脸的程度,只见他抬头。一脸惊讶的望着她,义愤填膺的道,“哎呀呀,真是够混蛋!快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华二亲自给一名女子做马夫的消息飞一般的传遍了整条大街,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不少好事者围观。
安久何曾被这么多人注目过,她精神紧绷,忽然感觉不到那个跟踪者。
“滚!”安久扯回马缰,加快速度,把华容简抛在身后。
“喂!”华容简转身同身边的小厮道,“解马解马!”
“郎君,不去瑞云楼了啊?”小厮道。
华容简没好气的道。“野女人重要还是媳妇重要!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厮见他发火。忙跑过去解开马车上的马匹。华容简不等装上鞍便翻身上去,驭马跟了上去。
安久寻了一家客栈,付了钱。让小厮把马牵走,自己进了房后把门反锁。从后窗翻了出去。
华容简跟到客栈,敲了半晌的门,见无人应门,便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行李还在,华容简解开包袱胡乱翻了翻,“就这种破烂还值当背着!”
安久离开时只带了楚定江给的令牌和银子,还有随时贴身放的匕首,她身上也只有这三样值钱的东西,其余一些衣服、大氅、斗笠都搁在客栈。
华容简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窗子没有打开,但唯有一扇未上拴,“竟然从我眼皮底下跑了!”
说着,推开窗户翻出去。
外面白晃晃的日光照耀,华容简在屋顶上嘭嘭嘭的踩着瓦片招摇过市。
若是世家子弟瞧上哪个门当户对的娘子,定然是低调行事,悄悄派人过去议亲,待有了结果再正式公诸于众,但是华容简不仅不低调,还有本事闹的满城风雨。
两个时辰过去,小半个汴京城都知道华家二郎君终于起了成家的心思,并传言他看上的女子是个母老虎。
华老夫人听说此事之后喜极而泣。
时下狎妓之风在文人墨客中十分盛行,大都看做是风流韵事,并不以为耻,华容简喜欢流连花丛倒是小事,可是他还在小倌楼养了个男人,以至于外边传言十分不堪。汴京也有过世家子弟与男子相恋,因家中阻止,竟然双双殉情,华老夫人一直为此事战战兢兢,如今儿子想开了,她哪能不兴奋,莫说是母老虎,就是母夜叉她也欢欢喜喜的迎进门。
安久却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她寻到府衙,拿着楚定江的令牌准备进去,忽然听见嘭嘭的声音。
“哈,这满汴京就没有我华二找不到的人。”华容简远远的大喊,“梅十四,你别跑,我们好生谈谈!”
街上的人闻声驻足。
从前安久精神力感觉不出华容简的内力,现在能辨别他只有四阶。
实际上,这在世家子弟中已经算是高手了,而安久看惯了阶、化境,心以为他果然是不学无术。
华容简从屋顶上跃下来,“我有事同你说。”
安久习惯隐藏在黑暗之中,习惯做一个透明人,华容简却不知是有意无意,总是把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无法招架。
“跟我走。”华容简难得认真的说了一句话。
“走。”安久把令牌揣进怀里,干脆的答应。
安久本打算跟他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直接将其打晕,可是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发现自己错了,跟着这种高调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僻静可言,于是只好压低斗笠遮住自己的样貌。
跟着华容简上了马车,安久强大的精神力依旧能感觉到四周无数道目光。
华容简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压压惊。”
安久垂眼,他修长干净的手捏着一只钧瓷茶杯,从车窗透过的一线光,落在他手背上,随着马车的行驶微微换晃动,落在茶水中折射出晶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