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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163)

作者:凝陇

平煜道:“多半如此,皮相可以造假,神态和举止却最难模仿,右护法若不是在邓二身边呆了许多时日,不至于可以仿冒邓二逼真到这般地步,加之以重病数月做掩护,便是形貌上有些不同,也无人起疑。”

李攸甚是唏嘘:“照我看,当时那名摔得面目全非的随从十有八九便是邓二,右护法为了顺利假扮邓二,所以才会痛下杀手,可惜当时邓二不过十五六岁,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默然一晌,又嗤笑道:“那邓文莹回京路上,几回让她二哥帮着她缠磨你,恐怕她做梦都想不到,她这位叫了多年的好二哥竟会是个假货。”

平焃讶异地看向李攸,邓文莹缠着三弟?

正要问个明白,平煜却生硬地把话题一转,“如今想来,当时在云南掳获左护法时用引蛇术将左护法救出的那人,多半便是邓安宜了。

“他手中如今除了东蛟帮那块,还有左护法的那块坦儿珠。此人为了坦儿珠,想来费了不少功夫,五块坦儿珠,倒有两块落在了他手里。就是不知他如今刚被金如归打伤,又在东厂面前露了马脚,可还能顺利护着这两块坦儿珠赶往蒙古。“

李攸大剌剌道:“咱们跟东厂斗法了这一路,邓安宜没少明里暗里给咱们使绊子,也该让他尝尝被东厂找麻烦的滋味,他们斗他们的,咱们正好养精蓄锐,等勘破坦儿珠的秘密,咱们便一刀砍下布日古德的人头,为天下苍生诛此贼。”

平煜把脸色正了一正,抬眼看向平焃,“大哥,王令即刻要随皇上赶赴宣府,为了尽快集齐坦儿珠,王令已失了耐心,一从万梅山庄出来,王世钊便令东厂的徐能等人在金陵渡口设下埋伏,好夺取坦儿珠和傅小姐。我等明日一早便出发,为了不被东厂耽误功夫,还需借助大哥手下都尉府的兵力牵制住徐能等人,也好早日赶赴蒙古。”

平焃道:“放心,我这就回都尉府连夜清点兵马,明晨便出发,东厂那几个阉人,大哥自有法子拖住。“

平煜起身郑重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等平煜安排好明日上路事宜,已是后半夜。

他快步流星往内院走。

虽然已是子时,府中却不时有人走动,大多是各司其职在为上路之事做准备。

见到他,纷纷止步,点头或是行礼,稍停片刻,又匆匆离开。

一众人中,除了锦衣卫的下属,另有秦门及行意宗等子弟。

这两大门派在江湖中都算得手眼通天,傍晚时便已听说皇上亲征之事,就在刚才,洪震霆和秦晏殊都亲来寻他,跟他商量一道前去蒙古对付蒙古骑兵之事。

他自然无不允的道理。

至于傅兰芽处,因他想让傅兰芽好生歇息,特下了吩咐,不许令人前去相扰,想来此时十分清净。

他原本想让她在金陵好生调养调养身子,谁知京中骤然生变,为了将皇上早日从王令手中救出,他们不得不连日出发,连喘息的功夫也无。

路上为了赶行程,想来十分颠簸,如金陵这般从容不迫的日子多半不会再有。

想到此处,明知她多半已歇下,他仍忍不住想尽快赶到她房中,哪怕说不上话,听着她匀净的呼吸,跟她共宿一室,也是好的。

他此时颇有些后悔下午未在客栈中跟她再厮磨一会,尤其是一想到在床上时她无比羞涩的模样,仿佛春日枝头盛放的牡丹,情状无比娇美诱人,便有些蠢蠢欲动。

此事当真是食髓知味,若不是亲眼见她那处还红肿不堪,他真想舍了脸面,好好哄着她再好好来一回。

然而从她抗拒的模样来看,似乎颇为畏惧此事。

记得他后来给她上好了药,从她腿间出来,见她娇柔似带雨梨花,分外惹人怜爱,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俯下身吻她,她身子却始终绷得紧紧的,似是生恐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见梅林中那一回,很是让她受了一番苦。

他一边走一边耻辱地想,难道这事真有所谓技巧可言?怪不得他以往带人抄家时,无论是重臣还是勋爵,无一例外能在搜罗出许多房中之物。

可惜他以前因抗拒此事,从来都懒得细看,此时想好好观摩观摩,却一时寻不到那些物事,只能等进京再——

正想着,忽听前面传来压得极低的争执声。

“阿柳姐,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要跟平大人他们一道去蒙古。”却是李由俭的声音。

第116章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座假山, 外头有茂密的茶花做掩映,平日里算得隐蔽,少有人会路过。

平煜因急于回内院见傅兰芽,有意抄了近路, 这才会不小心在此处撞见李由俭和秦勇说话。

听李由俭话里的意思,似是因着什么事跟秦勇起了争执, 平煜一贯没有听墙角的兴趣, 当即皱了皱眉, 左右一望, 转过身, 打算沿另一条路走。

不料刚走两步,就听身后有人唤他:“平大人。”

回头,正是秦勇。

她像是一听到外头的动静, 便立刻从假山中绕了出来, 此时正立在花丛旁望着他, 嘴角微弯, 笑意透着几分勉强。

她身旁正是李由俭,冷冷望着他,目光里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平煜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流转了片刻, 忽然生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他二人此时的不对劲跟他有些关联似的。

他无心细究,牵牵嘴角,淡笑道:“时辰不早了,明日天不亮便要起程, 这便要回房安置了。”

秦勇忙笑道:“是该早些歇息了,我跟由俭也正好要去西跨院。”

平煜往她身后望了望,绕过假山,的确有条近路可以去往西跨院,这说法算得合情合理,他惦记着傅兰芽,也懒得深想,笑了笑,随意一拱手,转身离开。

秦勇见他步履匆匆,面色黯了黯。

李由俭在一旁看得越发气苦,恨声道:“阿柳姐,你还敢说你对他没有心思——”

“是又如何?”秦勇耐性告罄,猛的转头打断他,语气冰冷。

李由俭怔了一下,呆呆地望着秦勇,舌头突然打起了结,再说不出一个字。

秦勇满脸失望地看着李由俭,好一会才含着涩意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倾慕平大人,可那又如何? ”

她坦荡磊落,“他心系傅小姐,我知道此事后,从未再有过旁的念头。之所以要一道去蒙古,一来是为了报傅小姐的救命之恩。二来,是奸宦当道,天下危亡,我等身为武林中人,岂能独善其身?倒是你……

她眼里涌起里深深的疲惫和厌倦,“你太令我失望了!”

李由俭面色大变,张了张嘴,想要辩解,秦勇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再次打断他,愤懑道:“你敢说没有起歪心思?在万梅山庄时,若不是你和王世钊故意卖了破绽,金如归怎会突围而出?你无非是见我倾慕平煜,心生嫉恨,所以才联同王世钊一道下了黑手,我说的对不对。”

“我没有!”李由俭脸涨得通红。

然而未等他说完,秦勇冷冷瞥他一眼,转过身欲走。

她眼里的厌弃看得李由俭心头一刺,他忙拦在她身前,连珠带炮道:“今晚你若不让我把说明白,我就算死也不会瞑目的。是!王世钊的确是来找过我几回,他看出了你对平大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