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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173)

作者:凝陇

怡妃早扬声笑了起来:“阿芫,你别臊,跟老七情投意合,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德荣脸上也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吴王凑趣走到皇上跟前,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儿子多谢父皇给儿子和阿芫指婚。”

皇上朗声笑道:“赐婚总得你们高兴,不只你,朕瞧着惟谨最近也是满面春风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蔺效。

忽然怡妃身后不合时宜地响起啪的一声,破坏了这融洽的气氛。

众人一看,见是一位生得极清婉怯弱的女官,一脸慌张,手上的礼单不知为何掉到了地上。

见众人看她,女官忙慌手慌脚将礼单重新捡起,一迭声赔罪道:“皇上,娘娘,对不住,阿媛失礼了。”

那边太子本正跟康平讨论秋狩一事,见状,脸色一紧,忙笑着打圆场道:“可惜十一今日进宫是为了当差,没能将弟妹也带进宫来。”

经此一说,众人注意力重又回到蔺效身上,皇上捋须笑道:”惟谨,往后你媳妇在家无事,让她常进宫来坐坐,康平尚未出阁,她们同龄,想来也有不少话说,怡妃也素来爱说爱笑,你媳妇进宫来玩,不会觉得闷的。“

蔺效应了。

怡妃思绪却仍停留在刚才太子维护秦媛的举动上,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太子,这才转头对秦媛和声道:“阿媛,若累了,便下去歇息一会,你看了一早上礼单,本就该歇一歇的。”

太子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看向秦媛,对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秦媛不敢抬头,只屈膝对怡妃行了个礼道:“谢娘娘关怀,那阿芫先下去了。”

蔺效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出了宫,这才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收回。

等秦媛走了,怡妃转头对皇上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到底怯弱了些,不像阿芫康平她们,少了几分爽朗大气。想来这孩子自小没娘,她阿爷秦侯爷多年来又只顾着南征北战,这么多年都不曾续弦,她少了母亲教导,这才养成了这么个性子。”

皇上不以为意道:“所以朕才让她入宫,交给你来亲自教导,她阿爷一生征战,立下战功无数,英年早逝,朕总不忍心寡待他的后人。”

怡妃抿嘴笑道:“妾身省得,不敢有负皇上所托,定然会好生教导这孩子的。”

太子忽然起身告辞道:“父皇,娘娘,傅太傅还在等儿臣,师者为尊,儿臣不敢劳太傅久等,先行告辞了。”

皇上慈爱地看着他道:“去吧,将你昨日做的那篇策论跟太傅看看,让他瞧瞧父皇给你说的那几条还有哪些地方值得商榷。”

太子笑着应了。

吴王看在眼里,脸色一淡,垂下眸子饮茶。

怡妃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对皇上道:“现如今,宫里几个孩子的亲事都尘埃落定了,就剩太子没未订亲了。”

德荣公主听了这话,笑着接话道:“皇兄最疼太子,想来定要给他挑个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

皇上拂了拂袖子,接过茶盅一抿,点点头,“太子妃的人选事关日后的国体,自然得慎之又慎。”

德荣和怡妃忙附和道:“这话说得极是,左右太子今年尚未弱冠,即便明年再选妃也来得及的。”

皇上笑笑,目光柔和地出了一回神,这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太子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房,审慎地环视一圈,见往来无人,这才推开其中一扇门进去。

秦媛正坐在窗前默默垂泪,转头见太子进来,忙拭了拭泪,起身迎过来道:“殿下。”

太子一脸怜惜地将她搂过,低头替她拭了拭泪道:“怎么好端端地又哭上了?想爷娘了吗?”

秦媛在他怀里摇摇头,抽抽搭搭道:“我是想起刚才自己又闯了祸,心里觉得不痛快。”

“ 别难过阿媛,。”太子柔声宽慰她,“你素来不惯料理这些杂事,偶尔应付不来也正常。刚才怡妃和父皇不是都没苛责你么,你自管宽心,别往心里去。”

秦媛摇头道:“我不是怕皇上和娘娘苛责我,就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越想做好,就越容易出错,也不知往后能不能有点长进。”

太子将她搂得更紧,“阿媛,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你什么都不必改。”

秦媛破涕为笑,“殿下惯会甜言蜜语地哄人。”

太子苦笑:“我说的可都是掏心窝的话,阿媛,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求了父皇好多回,昨日父皇终于允了,只待你明年除孝,便会指你为太子妃。”

秦媛目光动了动,随后又含羞带喜地抬头看向太子,不敢置信地问:“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哄过你。”太子轻笑起来。

秦媛重将头埋在太子怀里,含笑道:“殿下,你真好。”

“还叫殿下,不是早要你改口叫攸郎吗?”

秦媛脸色羞红,咬了咬唇,含羞道:“攸郎。”

太子喉结动了动,低头吻住那花瓣般的粉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4章

丑时的梆子响了起来,永寿宫厚重的宫门悄悄落了闩。

怡妃散着如云的秀发坐在妆台前,一边缓缓用手中的珍珠嵌象牙梳子梳着长发,一边望着镜中的自己,镜中容颜十年如一日的娇妍,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想起白日的事,她脸庞笼上一层愁云,对着镜子梳妆半天,身子如同定在凳子上,半天没挪动分毫,连皇上何时从净房出来了都不知道。

等身边婢女悄声提醒她,她才如梦初醒,忙将手中梳子放下,快步迎到皇上身前。

“皇上。”她接过宫人手中的巾帕,亲自替皇上绞发,帕子上熏着皇上惯用的紫述香,拭发时便会沾染到皇上身上,这是皇室独有的熏香手法,自然清淡,留香长久却不着痕迹。

她闻这香味已闻了整整二十年了,从当年第一回在云隐书院初见,到后来的魏王府,乃至如今的永寿宫,只要这个男人所在之处,便无处不萦绕这若有若无的繁香。

拭干了发,怡妃开始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替皇上拢发,相处二十年,她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这男人的身上,清楚地知道怎样取悦这男人,在她的抚弄下,不过一会功夫,皇上紧绷的肩膀便松驰了下来。

“皇上。”她轻柔地将十指按上皇上的后颈,顺着那突起的骨节缓缓往下推按,这是余若水教的推经活络的法子,最能宁神明目。

“刚才您跟米公公所说的可是真的,太子难不成真看上了阿媛不成。”见皇上颜色和悦,显见得心情不错,她到底没忍住,问出了这几日早就想问的问题。

宫里没什么事能瞒过皇上的眼睛,可她却是这两日才得着消息,这消息太过让她震惊,她急于向皇上求证。

皇上半眯着眼睛,情绪一如她所料的那样和缓平稳,只鼻子里嗯了一声,“怎么?对这孩子不满意?”

怡妃强笑,“怎么会?靖海侯府百年将门,秦征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就连秦夫人也是正经八百的侯门贵女,有父有母如此,阿媛倒也不算辱没了太子妃的身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