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将手中那几包药呈给师父看,“师父您瞧,这是这东西方才买的药。”
清虚子拈了几根药材在鼻子上闻闻,脸上露出个困惑的神情,“三七?莫非是金创药?”
沁瑶点头,“我也觉得奇怪,不知这妖物买金创药做什么?”
鬼物身上所受的伤多半由佛道法器造成,比如那晚被噬魂灼伤的鬼剑士,所受的伤就断不是这些给人用的金创药所能疗愈的。
师徒两人齐齐用锐利的目光扫向獐子精,这妖物竟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进城买药,绝不是心血来潮,背后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缘故。
獐子精面色阴厉,尖嘴闭得紧紧的,根本没有交代的意思。
清虚子出手可不像沁瑶这么客气,见獐子精不肯配合,拂尘一甩,便要让它狠狠吃些苦头。
蔺效却忽道:“道长,那日刘小姐被掳时,身上可曾受过伤?”
清虚子听了这话,神色一凛,拂尘甩到一半,又硬生生收回来,蹙眉思索,迟疑道:“当夜刘小姐始终被那鬼物楼在怀里,纵打斗时也未被放下,不曾见受伤啊”
阿寒记忆力极佳,听师父这么说,直愣愣地反驳道:“怎么不曾受伤?记得荒庙里地上有半截半条,刘小姐有一回被您的草绳捆住身子,您想将她从鬼剑士怀里拽出来,可是鬼物不撒手,你们俩扯了一会,刘小姐就从他怀里跌到那木条上,当时刘小姐就痛昏了过去,我记得地上还流了一滩血呢。”
蔺效点点头,皱眉道:“刘小姐前日被鬼剑士掳走,不幸受伤,今日这獐子精便出来买金创药,有没有可能这药是买给刘小姐的?”
这推论虽然乍一听极荒诞,却恰好能解释这几桩事里的不合理之处。
沁瑶暗赞蔺效聪明,笑着看他一眼,对师父道:“师父,世子说的有道理,无论是鬼物还是妖物受伤,都不会想到要买凡人之药疗伤,这凡人的药只能给凡人用。”
清虚子脸上喜忧参半,“难道说,到目前为止,那刘小姐还活着?怪了,这鬼剑士掳了人不杀不吃,难道还养着不成?只不知前头被掳走的那位周夫人和程小姐是否还安在。“
低头想了一回,抬头对沁瑶和蔺效道:”不行,咱们不能再耽误了,既然眼下这几人都还有可能活着,咱们需得尽快找到这鬼剑士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2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近日为了找寻鬼剑士的踪迹,缘觉手下的弟子几乎已倾巢而出,可直将长安城内外都翻遍,顶多捉住一两只蛇妖鼠精,鬼剑士连一个正面都没碰上。
缘觉这几日都不在城中,寻找鬼剑士的任务便落在了清虚子师徒身上。那晚刘小姐被掳走,算得上清虚子头一回跟鬼剑士正面交锋,却因未摸清这鬼剑士的来路,没能将其收服不说,还险些在他手底下吃亏。
几人商量了一回,都觉得这枯井是问题关键所在,不敢耽搁,派人给大隐寺送了信,便直奔长安城外那所荒庙。
到了那,沁瑶只见光秃秃一座荒山,不甚险峻,却极为阴森,心里奇怪,为何师父说这山没有鬼气妖气。
旁边一条官道,是出入长安城必经之路。
蔺效下了马,抬头看见这山,也是一怔,“千仞山。”
上回沁瑶收服的书院里那半头鬼的尸首便是在此处发现的,周夫人也是在此处失踪的,看来此山果然与鬼剑士大有关系。
清虚子所说的荒庙位于千仞山脚,里头供奉的神像早已不见踪影,神座上空空如也,孤零零地杵在当地,落寞又突兀。
庙后树林里一座枯井,井口被一株歪倒的桃树所掩盖,不仔细看,无从发现。
沁瑶跑到井前,启开天眼往井下看,只见里面绿雾笼罩,确实可见妖气,但煞气不重,跟鬼剑士身上的那股浓烈的让人胆寒的鬼气大有不同。
清虚子跟沁瑶的看法完全一致,知道徒弟想说什么,不等她开口,便点头道:“不错,这井多半只是鬼剑士手下那些小妖物出入长安城所用,鬼剑士似乎根本不必用这法子。”
蔺效在一旁眺望了一会一览无遗的千仞山,问清虚子道:“道长,千仞山这样低矮,山上一无墓穴,不大像能蛰伏巨煞之所,为何鬼剑士第一次作怪是在此山脚下?会不会这附近还有其他洞穴?”
清虚子摇头,对蔺效道:“千仞山再过去便是皇上每年秋狩的寿槐山,但有你们派去的禁军把守,咱们根本进不去,前几日缘觉倒了进去瞧了一番,但也说不见异状。”
缘觉法力高深,既然他说寿槐山没有不对劲,那寿槐山多半可以排除嫌疑了。
沁瑶努力回想上回在长安地图上见到的千仞山附近地形,这附近没有河流,只有一前一后两座山,除此之外,再找不到能隐藏行踪之处。
既然两座山找不到破绽,她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身后那所孤零零的荒庙上。
这庙看着足有上百年历史,庙身上的漆早已剥落得一干二净,又经多年来的风吹雨打,框架散破,颇有摇摇欲坠之势。
可惜附近一无村庄人家,无从打听这荒庙的来历、庙中所供神像是何人,否则也许能追寻到一点鬼剑士的来历。
几人各自在附近找寻了一阵,一无所获,时辰又不早了,清虚子便对沁瑶道:“缘觉今晚便能回长安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将手下弟子一分为二,一拨巡城内,一拨巡城外,咱们倾尽全力、不眠不休,总归能找到这鬼剑士和那几名女子的下落。”
自从沁瑶被赐婚给蔺效,清虚子私心就不愿让她再跟着自己打打杀杀,若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像蔺效这样的天潢贵胄,即便府内人口简单,但背后关系庞杂,宫内宫外不少眼睛盯着,清虚子实在不想让徒弟落了什么把柄到旁人眼里。
尤其这孩子已然及了笄,命中那道坎已平平安安地迈过了,往后捉不捉妖都无碍了。
沁瑶能察觉到师父态度的变化,她有些委屈,怎么不过成个亲,自己就沦为青云观的边缘人物了?明明自己还是师父的徒弟来着。
她极想像往常那样跟着师父四处除祟,可即便蔺效不拦阻他,也架不住旁人的闲言碎语,而且一旦行事,至少需要蔺效陪着她同进同出才是。
她偷眼看向蔺效,明日他回宫复职,卯时便得起床,今晚若陪着她巡城,说不得会有多乏累呢。
她是师父的徒弟,可也是他的妻子啊。
回去的路上,沁瑶问清虚子:“师父,你说鬼剑士掳了这些女子做什么呢?掳回去不杀,受了伤还给买药疗伤,听着就觉得奇怪。”
清虚子嗤笑一声,“哼,这东西倒懂得怜香惜玉。掳的三名女子中,有像周夫人那样嫁了人的,也有像程小姐刘小姐那样未嫁人的,荤素不挑,但个个貌美,照为师看,这鬼剑士定是个淫贼无疑。”
那边阿寒听见,大惑不解,问:“师父,淫贼是什么?”
清虚子老脸一红,啐阿寒道:“该听的你全听不见,不该听的你倒比谁都听得清楚。”
沁瑶也好生尴尬,飞快看一眼窗外,窗外暮色沉沉 ,蔺效在心无旁骛地策马而行,方才的对话多半没传到他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