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既然邮寄地址是同福巷,楼里的人当然都有嫌疑,现场的脚印有时是男人的,有时是女人的,彭裁缝矮小,彭太太却高大,也说他们一双脚可能都是39码,都怀疑了向其晟了,为何不连彭裁缝夫妇也考虑在内。”
贺云钦笑着点点头,由衷夸赞:“吾妻的见识胸襟委实不俗。”
红豆焉能看不出他的调笑之意,冷哼一声,念及他伤员的身份,暂时不跟他计较,一径催他:“那两个孩子现在何处?”
“王彼得找了人照看,大的好像才五岁,小的才两岁,如今总算从彭裁缝手里救了出来,今后如何安置,还得好好商量商量。”
红豆失神一会,两个孩子她平日进进出出没少见,胖乎乎的,说来也可怜,对于他们日后的生活,的确得慎重斟酌。
她抬眼看他:“那向其晟又是是怎么回事。”
贺云钦道:“出发去中区前我在北区见过彭裁缝夫妇,他们带着孩子假装难民,本来在北区,后来不知为何跑到中区,这计划是我们临时拟定的,而他们的重点却一直在北区,按理不会这么快找过来。后来段家兄弟在小学附近受伤,我们才怀疑彭裁缝夫妇是跟着段家的车找来的,因为段明沣是建筑学方面的专才,想要找金条,但别的区域人马太多无从下手,误打误撞去了中区,没想到这样一来,不但引来了彭裁缝夫妇,也引来了向其晟的人马。”
红豆不可谓不震撼:“段家也参与了找金条?”难怪段明漪的两位哥哥会受伤,也难怪早上贺云钦会用那样的目光看段明漪。
等等,如果真是这样,岂不贺云钦他们受伤全是因为段家插进来一脚的缘故?
贺云钦冷淡道:“王彼得和大哥找到我们后,我们正要带着金条撤离,半路碰到向其晟的人马,才知段家带来的家丁被其袭击,虽然家丁们和段家兄弟都带了枪,训练却不足,段明沣的两条腿受了枪伤,段明波断了胳膊,段家家丁更是被对方杀得只剩几人,交战之后才救下昏迷的俩兄弟,向其晟明面上是震旦教授,私底下是爱国组织成员,但最真实的身份是敌寇人员。上次我们在剧院刺杀伍如海的事,你还记得吗?”
红豆点头,怎会不记得,严夫子在杀害最后一名凶手白凤飞后服毒自裁,她们苦劝严夫子先出去就医,然而就在那时候,刻羽戏院出现了枪响,随后更是大乱。
第二日报纸上好些关于这次刺杀的消息,可惜当时让伍如海那卖国贼逃跑了,这场刺杀并未成功。
贺云钦道:“这次行动是我们和向其晟所在的爱国组织一同策划的,为何会失败,我们当初一直未找到原因,事后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泄了密,但始终未查出究竟何人泄密,在争夺金条的当晚,向其晟带着一帮爱国学生做掩护,直到两方交战,仍有人不相信向其晟会是敌寇人员。”
红豆问:“当晚向其晟是如何找到中区去的?也跟在段家后面?”
贺云钦摇头:“他跟彭裁缝夫妇同住一栋楼,应是早就对对方有了怀疑,开战之后,他在北区撞到这两口子,目睹他二人舍北区去中区,起了疑心,所以才转换思路,也跟着去了中区。”
红豆越想越气:“段家将此事搅成了一锅粥,难道就这么算了?他们究竟是哪一派的,为何参与此事。”
“无非眼热金条想趁机捞一把。当时我因行动不便并未露面,另有同伴讯问段家那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下人,段家兄弟丧失了意识,这几人都被吓破了胆,随便一问,就大致说了来公共租界后的情形,只说两位少爷是临时起意来此处,像是要找东西,具体找什么他们也不得而知。”
红豆愣了愣,声音一低:“你怀疑是大嫂。”
贺云钦冷笑:“段家久无人做官,近年做生意又接连失利,听说现今财务状况极为不妙,段明漪平日跟大姐较好,段家跟大姐夫一家关系也不错。大姐夫在财政司任职,想来恰好分管金条的事,我猜要么是段明漪从大姐处得知的,要么段氏兄弟从大姐夫套了话,否则为何好端端跑到北区中区去找金条?”
红豆忆起方才贺兰芝气势汹汹要找段明漪的情形,思忖着说:“刚才大姐是疑心到她身上了?既然大姐知道了,大哥岂不马上会知道。”贺宁铮跟大姐感情深厚,若是知道此事会连累大姐一家,定会气得不轻。
贺云钦语带讽意:“段明漪绝不会承认,第一她可以咬死了段家兄弟不是为金条而去。第二她更不会承认此事是她泄密,但现在政府在查,其他人也在查,段家跟着去的家丁还有几个活口,到头来此事想遮也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