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眉毛一竖:“不是让你们从虞崇毅这边想办法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一帮废物。”
那人道:“虞崇毅最近这小子只张罗买房子,并不打算开铺子,而且这小子早对咱们起了防备心,要从这边下手属实不容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 白海立啐一口,“这家人太不识抬举,我这口恶气堵在胸口,急等着地方出气,你们自管敷衍我,看你们能敷衍到几时!”
那人眼珠一转:“厅长息怒,属下查来查去,窃以为有两件事可以入手,一个就是虞崇毅的舅舅潘茂生,这人在南宝洋行任买办,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听说潘太太极势利,正四处张罗给女儿找体面女婿。再一个就是听说虞红豆学校里以前有不少男学生追求,虞红豆近日总在教堂里演出什么‘画皮’的话剧,也不知贺云钦知不知道自己老婆这般出风头。属下还听说圣约翰过些日子还有茶话会,还是贺家大少奶奶主办的,算来都是大有可为的好契机。”
“哦?”白海立来了精神,两指夹着雪茄出了会神,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掸掸烟灰道,“不错,上了心,孺子可教。你再去好好打听打听,尤其是潘家那边,记得做得不露痕迹,免得贺家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第76章
到了富华巷, 贺云钦和红豆上到二楼, 王彼得正招助手, 过道里全是等待面试的年轻人,举目一望全是学生,想来一为本身的兴趣, 二为彼得侦探所开具的优渥薪酬而来。然而能通过桥牌游戏的本就少之又少,王彼得疑心又重, 面试从早上持续到晚上, 只有几个人通过了复试。
王彼得那边在忙, 贺云钦和红豆自顾自进了书房,顾筠在桌前一丝不苟整理书页, 看见两人进来, 愣了一愣:“噫,你们怎么来了, 这样也好, 我就不用家里派车来接了, 一会我同乘你们的车回家。”
红豆笑道:“你是每逢礼拜日都要来给王探长充当助手么。”
顾筠认真道:“平日王探长不拘着我,实在忙不过时来会才找我帮忙, 但礼拜日我需来此归拢资料,近日因为彼得专栏重启, 王探长接了好多新案子, 案卷堆积如山, 我从早上八点整理到现在还未整理完。可见以我的程度还应对不来这么棘手的工作, 希望今日探长招聘来的新助手能早日来上工, 这样我也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红豆正要帮她整理东西,瞥见顾筠手边一沓照片,目光一定,忙拿起来看。
贺云钦跟顾筠打完招呼后,便立在书架前找沪上“凶宅”资料,听红豆半天不说话,回头看去,怔了一怔,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栋有年头的洋房,正对大门所拍,特别之处在于王彼得用自来水在照片上写的一行字:柽枫路15号。
两人记忆力极佳,自然都记得这是早上报纸上提到那栋凶宅的地址。
“王探长接了这案子?”贺云钦微讶问顾筠。
顾筠推推镜架:“对,有位姓林的西医博士租了这房子,早前便有人说这房子是凶宅,林博士根本不信这些无稽之谈,谈妥价钱后便预付了一整年的房租,谁知刚挂牌营业一个月,值夜班的护士就死在了房子里了,诊所现已关张,林博士觉得整件事太奇怪,于是上门请王探长帮忙查案。”
贺云钦到桌前拿起归类好的一沓书页:“这些都是这案子的案卷?王探长去房子里勘察过现场了,得出什么结论?”
王彼得正好进来,忙活了一下午,酒虫早已蠢蠢欲动,进屋顾不上说话,先掏出酒壶饮了一口,这才指了指贺云钦手里的照片道:“这诊所的负责人叫林禹文,是一位英国留洋博士,诊所开业后共招了三名护士,遇害的护士是其中之一,叫史春丽,今年二十五岁,本埠人,毕业于教会开设的卫生学校,出事当晚轮到她值夜班,一整晚林博士未接到史春丽打来的邀诊电话,次日早上另一名护士到诊所开门,进去才发现史春丽死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尸检结果已出,是西洋医学所谓心脏病发猝死。尸身上未检出其他外伤痕迹,诊所财物亦不见丢失,警察局调查了一个月,以自然死亡结了案。”
红豆一张一张翻王彼得拍摄的照片:“听上去整件事像是意外,为什么林博士会请探长去调查?”
顾筠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红豆:“这洋房有些年头了,楼上楼下共三层,护士的夜间值班室在一楼,楼上的房子暂时空置。出事前一个月,诊所里的护士半夜听到过几回脚步声和女人的哭声,这宅子历来便有‘闹鬼’的传闻,护士们害怕之下便将此事告诉了林博士,林博士认为是有人想行窃所以故弄玄虚,为了找出那盗贼,林博士自己在诊所住了一晚,可是当晚什么也没发生,而且自那以后房子里晚间再没有异响,谁知才不到半个月,就出了史春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