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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60)

作者:凝陇

男子来不及躲开,只得硬接这一招,哪知来人本事远比他想的要高,男子被打得惨叫一声,丢下滕玉意,迅速消失在浓雾里。

老道士抬手一捞,接住了滕玉意,另一手从腰间扯出银链,叮的一声劈向廊道中的浓雾,眼前倏忽显现出一条的狭长甬道,尽头暗黑冷寂,仿佛直通幽冥。

老道正要把怀里的滕玉意扔给吓呆了的弃智,滕玉意猛地揪住他的前襟:“世子,我刚才救了你师弟一命,足够抵过了吧,快帮我把煞灵环解了,不耽误你们捉妖我马上就走。”

早在楼下时她就起了疑心,近看之下越发确定,这老道经过一番打斗,前襟松开了些,颈项上的肌肤白净,分明还是位少年郎君,加之他穿宫制的纺花葛纱料襌衣,道术又了得,想来想去,只能是蔺承佑了。

第19章

蔺承佑看了看怀里的滕玉意,笑道:“原来滕娘子早就认出我了。你救弃智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两下里扯平了,何来抵消一说。”

说着把滕玉意抛到弃智圆鼓鼓的身躯上,弃智一时不防,又被压倒在地:“哎哟!”

滕玉意又惊又怒,扭头望去:“蔺承佑。”

然而面前哪还有人,蔺承佑眨眼就消失在廊道里。

两人忙着从地上爬起,不过一晃眼的工夫,廊道喧闹起来,厢房内的醉客踉跄拉开门,美姬们捧着盘馔鱼贯而出,陡然瞧见滕玉意和弃智,众人皆是一惊。

弃智忙对滕玉意说:“别觉得奇怪,我们其实还在原地,只不过师兄破了那妖物的迷魂阵罢了。”

滕玉意看看周围,果真一切如常,胳膊一动,那支秃笔还在自己手中,她掸了掸衣袍上的灰,一把捉住弃智的衣袖:“你随我下楼,我这就驾车带你回青云观,既是你们青云观的招术,你现学也来得及,马上给我给开煞灵环,我和你们青云观从此各不相干。”

弃智张口结舌,滕娘子面上爱笑,实则喜怒不露,这下子连眉毛都竖起来了,可见动了真怒。

“王公子,你先别生气,这法术对功力要求奇高,我和绝圣暂时没资格习练。哎、哎——”弃智跌跌撞撞下楼梯,没想到滕娘子看着娇弱,力气委实不小,“师兄为了历练我,一开始也没露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估计他也不清楚,等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他,他一定会给滕娘子解咒的。”

“不敢劳烦贵师兄。”滕玉意气笑,“还嫌此番折腾得不够么?你们师兄弟怕不是我的克星吧,方才我可是差点连命都丢在这了!”

弃智红着脸赔罪:“滕娘子,你先松手,你救了弃智一命,弃智没齿难忘,今晚无论如何帮你解开煞灵环,就算被师兄关三个月禁闭我也认了。”

关三个月禁闭?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么?

“这样的话我可听够了,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我的翡翠剑至今还是一件废品,你师兄太可恶了。”

弃智挠了挠头,这可如何是好,滕娘子看来已经深恨师兄,师兄自是不怕旁人恨他,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更不好从中斡旋了。

迎面撞上萼姬和抱珠,二人游目四顾,分明在找什么人。

抱珠无意间一仰头,顿时又惊又喜:“娘,快看,王公子!”

萼姬三步两步冲上来:“王公子,你们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把卷儿梨带到何处去了?我们娘儿俩找了一大圈,还以为你们从窗子跳下去了。”

说着往滕玉意身后张望,只看到一个九岁左右的小郎君,哪有卷儿梨的身影。

萼姬和抱珠瞠目结舌:“卷儿梨呢?”

滕玉意怔了怔,忽然想起刚才迷魂阵中所见,那妖异手中把玩着一条女子的画帛,正是卷儿梨之物,原以为是那妖怪故弄玄虚,看来卷儿梨果真出事了,她面色微沉:“卷儿梨什么时候不见的?”

萼姬霎时白了脸色:“公子莫要说笑,卷儿梨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弃智察觉不对,忙问:“这位叫卷儿梨的娘子刚才也在二楼么?”

“是啊。”萼姬心慌意乱,“就在厢房外头,一眨眼就不见了。王公子,你别跟奴家开玩笑,是不是你把卷儿梨藏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楼下沸反盈天,一行人闯了进来,也不知什么来头,庙客们竟未拦得住,这群人风驰电掣,急步走到大厅里,二话不说径直上楼梯,看见滕玉意才愕然停步。

滕玉意迎下去:“霍丘。”

霍丘拱了拱手:“公子突然不见了,小人担心出事,便将左右的护卫都紧急召集来了。”

萼姬瞧见这阵势,不免又惊又惧,王公子和她的下人不像是在开玩笑,莫非王公子之前是真失踪。

滕玉意这才对萼姬说:“实不相瞒,我们刚才撞见了一些怪事,但卷儿梨当时不在我们身边,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失踪了。我估计她现在凶多吉少,要救她得尽快想法子,此处人多,我们先到外头商量法子。”

抱珠慌忙点头,她与卷儿梨本就情同姐妹,萼姬还指望卷儿梨替她赚来大笔银钱,也是焦灼不安。

一行人很快出了楼。

门口依旧围着那堆人,一个个翘首企足:“老神仙进楼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霍丘在前带路,路过一间旗亭,绝圣突然从里头跑出来,一径到了跟前,急声道:“弃智,你没事吧!”

弃智奇道:“绝圣,你怎么会在旗亭里。”

旗亭里坐着那位花枝招展的假母,她眼看绝圣跑出去,正用目光好奇追随他的背影。

滕玉意吩咐霍丘道:“犊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你去另开一家旗亭吧,我有话要问萼姬。”

霍丘很快回转,把一行人领到旗亭里坐下。

绝圣一进去就把弃智拉到一旁:“我听到你放令箭就往楼里闯,结果被楼下一个老道士拦住了,你猜他是谁,不对,你早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知道,滕娘子也知道了。”弃智把方才的事简直说了说,“师兄为何让你在那家旗亭待着?那妇人是谁。”

“也是彩凤楼的假母,师兄跟滕娘子想的一样,说要知道真相,还得从彩凤楼里的人下手,因此才扮成游方道人,来此慢慢套话。刚才那假母已经被师兄哄得晕头转向了,一口气把楼里的怪事说了不少,可惜还未说完,师兄就听见了你放令箭,他让我继续去套妇人的话,自己去楼内救你了,师兄现在何处?”

“师兄闯进了妖异的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刚才楼里丢了一位乐姬,估计是被那妖异掳走了,我才跟那东西交了手,妖力不是一般的高,。”

滕玉意听得直皱眉,看样子蔺承佑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她此时负气离去,睡下后又会做那绵长的噩梦,不出几日定会大病一场,这也就罢了,如今卷儿梨又落入了那妖异的手中,她并非善心泛滥之人,只是她才答应保卷儿梨半年平安,转头就出了事,这时候掉臂不顾,似乎有些欠妥。

正思量间,绝圣向萼姬正式介绍了自己的道士身份,然后正色道:“你要救卷儿梨娘子的话,就得把楼里到底出过哪些异事统统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