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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409)

作者:凝陇

蔺承佑清清嗓子,怪他,急着叮嘱滕玉意,一时也顾不上这些礼数,负手停步,冲程伯歉然一笑:“是我太冒失了,烦请程伯通报一句,我在这儿等她就行。”

不料门口的动静早就传到里头去了。

有个人原本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冷不丁看到外头那颀长的身影,先是眨眨眼,然后揉揉自己眼睛,放下手瞧了一晌,忽然一把推开碧螺和春绒的胳膊:“蔺承佑,你来啦。”

蔺承佑人虽站在门外,眼睛却压根没往里看,听到这声音忍不住转过头,却看见滕玉意坐在树下。

“你来,你快来。”滕玉意笑眯眯冲他招手。

“娘子!”程伯和春绒碧螺顿觉不妥,为了劝阻娘子,忙将她围在当中。

哪知滕玉意喝酒后力大无比,挥手将二婢推开,程伯毕竟是个男子,不好靠得太前,滕玉意一拍石桌,摇摇晃晃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你们走开,我要见蔺承佑……你、你进来啊,你站着那儿干什么?”

蔺承佑这会已经看出滕玉意醉得不轻,听她这样叫他,情不自禁朝她走去。

“你怎么喝得这样醉?”他有点好笑,望着那张染满了红霞的芙蓉玉面,目光一时挪不动,原来滕玉意醉酒后是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滕玉意笑容可掬,冲他招手道:“你来,我等你很久了。”

蔺承佑只得走到她过去,刚到近前,不等他开口说话,滕玉意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当着一院子人的面,拖着他走了几步,然后摇摇晃晃一指面前的廊庑:“……我想……上去,可我的腿脚不听使唤,你来得正好,借点轻功给我。”

“娘子!”这回不只程伯,连端福都冲过来阻止。

蔺承佑把自己胳膊抽出来,转头对程伯说:“没想到她喝得这样醉,那我明早抽空来一趟吧,你们把她扶到屋里去。”

说着转身就走。不料滕玉意的双手再次缠上来,像抱萝卜那样抱着蔺承佑的胳膊不撒手:“我……有话对他说,你们别烦我,你们再啰嗦,我就哭给你们看。端福,你走开你走开。”

端福只得停步。

程伯哭笑不得:“世子,我家娘子喝醉酒就是这样,像个小孩似的不讲道理——”

“你才不讲道理!”滕玉意醉眼惺忪睨着蔺承佑,再次向上指了指屋檐,“我要上去吹吹风。”

春绒和碧螺试图把滕玉意的手从蔺承佑的胳膊上拽开,越拽,她搂得越紧。

蔺承佑自己也拽了一下,不料一碰到滕玉意的手腕,她就哎哟叫痛,蔺承佑怕自己伤到她,只得收手:“要不这样吧,你们拿件披风出来,我带你家娘子上去坐坐,我看她喝得也差不多了,上去坐一会说不定就睡着了,等她一睡着我就把她送下来。”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还能怎么办,硬拽怕拉伤自己娘子,又不能把成王世子的胳膊留下。

“快给娘子拿披风。”无奈之下,程伯到底发话了。

碧螺和春绒很快取了一件披风出来,小心翼翼为滕玉意系上。

期间滕玉意不断扭动挣扎,一双手倒是不忘搂紧蔺承佑的胳膊。

“我要上去。”她一个劲地催促蔺承佑。

蔺承佑只得用另一只手把俊奴牵到树前拴好,给俊奴留下几颗肉脯,随后在一院子人的注视下中,带着滕玉意纵上了房梁。

滕玉意重心不稳,蔺承佑搂住她肩膀帮她站稳,试着抽胳膊,她依旧死活不松手,蔺承佑只得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好。

“明日我就离开长安了。”他心口跳个不停,转头打量她,“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把俊奴给你带来了,它不但能驱邪,还能治恶人。有它守着你,我也放心些。还有绝圣和弃智,明日起也会住到你府中,我爷娘这几日就回长安了,我托了他们照顾你,你有事就同他们说。”

滕玉意脑袋东倒西歪,看样子一句都没听进去。

蔺承佑怕她伤到脖子,只得搂着她的脑袋让她靠着自己的颈窝。

“刚才在底下那么聒噪,怎么一上来就不说话了?”蔺承佑的目光静静在她脸上打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月光下,她的眉、她的睫毛、她的鼻梁……那样美,仿佛一件最上好的玉器,每一处都经过精心雕琢,看着看着,他喉头有些发紧,忙把视线挪开,看着前方道,“喂,等我回长安,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滕玉意脑袋一晃,终于有了点反应,红唇一嘟,很不乐意地说:“我才不嫁给你。”

“为什么?”

“你总是欺负我。”

蔺承佑一讶,愣了一会笑道:“我欺负你什么了?”

滕玉意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抽搭了一下:“虫子。”

“什么虫子?”

“我退亲,跟你借虫子,你、你把我的剑封了……”

蔺承佑一拍脑门,真该死。

“我错了,我不是人,我向你赔罪。”

“你说我恶毒。”滕玉意越想越伤心,眼里隐约有泪花打转,“你还让人搜我的身,没收我的暗器…………”

蔺承佑牙疼似的嘶了一声,一想起这些事就恨不得打死当时的自己。

“谁叫我当时是混蛋呢?不,我就是个禽兽。”

滕玉意越说越委屈,用力推开他的胳膊:“你还让我长热疮,你太坏了。”

蔺承佑哭笑不得,这他可不是故意的,但他一句不敢驳嘴,依然点头如捣蒜:“我错了,这些事简直令人发指。”

滕玉意眼泪汪汪:“你不肯教我武功,还说我是世上最恶毒的女子。”

“你想怎么出气?”蔺承佑把胳膊抬到滕玉意的面前,“我让你打好不好?”

滕玉意也不客气,对准他的胳膊一口就咬下去。

蔺承佑心里叫痛,面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千万别客气,怎么出气怎么来,等到出完气了,肯答应嫁给我就行。阿玉,这些事我一辈子记在心里,从前我是有不少混蛋的地方,以后我对你加倍地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滕玉意却不肯再咬了,猛地抬起头,醉眼惺忪打量他一阵,也不知想起什么,含怒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上次你还咬破了我的嘴唇。”

没等蔺承佑回过神,她一把捧住了他的脸。

蔺承佑浑身一僵,胸口像同时跑过一千匹野马般隆隆直跳,眼看滕玉意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呼吸都滞住了。

“你这、这是要做什么,上次我可是为了救你。”蔺承佑强行保持最后一丝清明,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喂,底下都是你们府里的下人,端福也在,你可别公然轻薄我啊。”

滕玉意红唇鲜若樱桃,双眼迷离如翠湖,并不听他废话,鼻尖一碰上他的鼻梁,二话不说咬住了他的唇。

嘴唇上立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好在她似乎只咬一口就要松开,蔺承佑心里耳边全是电闪雷鸣,眸色一深,不等她躲开,追上去吻住她的唇。

第122章

一触到滕玉意的唇舌,蔺承佑的腔子里就像着了火,这世上最甜的酒,就在她的唇齿间,他肆意追逐那芳浓的酒香,醺醺然无法自抑,醉意仿佛能传染,仿佛只一瞬间,他脑中便只剩她身上甜净的气息,他沉醉无法自拔,咬着她的唇低喃:“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