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书库 > 攻玉(35)

攻玉(35)

作者:凝陇

二人纳闷地看向翡翠剑。

昨晚离得太远,未曾瞧真切,这会在日头底下放着,这把剑端的是琉璃宝彩、光润如冰。

弃智小心翼翼将其捧起:“实乃神物,可惜连师兄都看不出这剑的来历。”

绝圣也赞不绝口:“说来也怪,这剑看着像翡翠,但真要是翡翠铸成,怎能丝毫无损?”

弃智正要开口,忽然惊讶道:“咦?我没看错吧,剑芒怎么没昨晚亮了?绝圣,你仔细瞧瞧。”

绝圣揉了揉眼睛:“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玄色的符纸,燃起一道赤芒,要去烧灼剑身。

滕玉意一把夺过翡翠剑:“道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绝圣义正严辞道:“滕娘子,这是庆忌符,可以用它来试法器的灵力。我瞧着这剑有些不对劲,准备用这符验一验。”

“庆忌符?”

“没错。所谓‘庆忌’,就是涸泽之精,俗称水鬼。水鬼法力低微,怨气却极重,只要在符纸上抹上水鬼的尸气,便可用来查验道家法器,如果道家法器灵力未受损,庆忌符一碰就会熄火。但如果法器灵力消失,符火绝不会熄灭。”

弃智说着,在指尖燃起一张符凑近翡翠剑,火苗果然纹丝不动,但换成他自己手中的桃木剑,火苗就倏地熄灭了。

弃智和绝圣大惊失色:“滕娘子,你的剑丧失灵力了,不信滕娘子自己试试。”

滕玉意目光来回在绝圣和弃智脸上打转,拉长了声调道:“我看不必了,这剑昨晚一直在我身边,怎会无缘无故失去法力?”

“可是庆忌符从不出问题……”绝圣沉吟片刻,“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换别的试试?”

弃智取出怀里的镇坛木:“试这个。”

两人把镇坛木往庆忌符的符火前一凑,火苗无声无息熄灭了,又试了几次都如此,唯独滕玉意的翡翠剑不行。

弃智面色一紧:“完了,滕娘子,你剑上的灵气连观里人手一根的镇坛木都比不过了。”

绝圣急声道:“是不是斫下那妖物的一爪后未及时供奉,剑灵被妖气给缚住了?滕娘子,你可能不知道,越是这样的神器越要精心供奉。”

“供奉?”

“没错,定期供奉才能让法器保持灵力。”

绝圣摊开胖胖的手:“滕娘子,你的剑灵力已经受损了,若是不赶快想法子,很有可能成为废件。”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玄乎。

滕玉意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悄悄打起了鼓。

翡翠剑是她来长安途中落水后所得,起初只觉得这东西异常亲切,醒来后日夜摩挲,程伯和端福认定此剑古怪,有一回趁她睡着了拿走,悄悄把剑扔回了水中。

当晚她便噩梦连连,翌日到处找那剑,程伯和端福没法子,只得落网去捞,奇怪那剑并未沉入河底,一捞就捞上来了。

剑回到她身边,梦里那些魑魅魍魉都不见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这剑有什么神通,昨晚在林中她情急之下刺出一剑,才知道它能对付妖魔。

原来这种东西也需供奉么?以前倒从未听人说起过。

绝圣看出滕玉意迟疑,趁机道:“寻常的法器自然无需供奉,但我们观里搜罗了许多古里古怪的器物,论起供奉之法,满天下找不到比青云观更在行的了,滕娘子不妨把剑交给我们,等此剑恢复灵气后再还予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这剑是从何处来的。”

滕玉意轻抚剑身:“把剑交给两位道长倒是可以……”

绝圣和弃智眼睛一亮。

滕玉意慢条斯理道:“只是我那还有好几样罕物,都是我阿娘弥留之际交给我的,真要说起来,翡翠剑只是其中最寻常的一件。”

绝圣和弃智眼睛微微睁大,翡翠剑已经够让他们大开眼界了,居然还只是最寻常的一件?

“要是把我那些宝贝都放到青云观供奉,怕是所费不赀。”

两人暗暗估摸滕玉意这话是真是假,可是她先前一句不问痒痒虫,率先把剑放回石桌上,那浑不在意的模样,好像真没把翡翠剑放在眼里。

滕玉意慢吞吞道:“倘若道长有兴趣,我可以命人把剩下的几样也拿来。”

这回连弃智都沉不住气了,乐呵呵道:“那就请吧,我们正好一并帮滕娘子拿到青云观去供奉。”

滕玉意话锋一转:“只不过嘛——”

二人失声道:“如何?”

“我那些法器总不能常年在青云观供奉,总得有拿回来的一天,道长能否跟我说说,道家宝器都有哪些供奉之法?”

两人怔了怔,今日这番举动,全系师兄所授,真话里掺着假话,假话外头套着真壳,独有一条是真的,道家器物的确各有供奉之法。

既然滕娘子已经答应交出翡翠剑,那些无关痛痒的话说说也无妨,因为没有道士的襄助,即便知道法子也没用。

弃智正色道:“就拿师兄的锁魂豸来说,此物本是一条虫豸,因为悟性太低,修炼千年也无法坐化,后来遇到高人,机缘巧合之下将它点化成了器灵。当年它修炼时便以蜜蜂为食,如今仍不改喜食甜浆的毛病,每隔七日就需将其泡入装了蔗浆的瓮罐里,否则便会灵力大减。”

“第一次听说爱喝甜浆的法器。”滕玉意好奇道,“还有呢?”

绝圣:“还有师尊的那把恒风扫,乃是终南山青莲尊者用蒿草做成,青莲尊者性情简朴,不喜人近身服侍,当年就用这把恒风扫亲自打扫闾院,打扫时灌注心法,久而久之连恒风扫也有了灵力。青莲尊者去世之后,恒风扫被做成一把拂尘传给了终南派的后人,拂尘里的器灵思念青莲尊者,每月都会作乱一次,供奉的法子就是拿它打扫庭院,不然它便会从供案上跳下,满院子发狂奔走。”

滕玉意奇道:“欸,一把拂尘如何奔走?”

绝圣蹦蹦跳跳地做示范:“就像这样,一弹一弹的,跑得可快了,谁也捉不住。”

“有趣有趣。”滕玉意乐不可支,“说了这么多,有没有吃虫子的器灵?”

“当然有了。观里有面玄冥镜,就是穿山神兽所化。此镜能识幽冥、清煞气,本事大得很,但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就需将一盆白蚁放在镜前供它食用,否则它就在镜子里头鬼哭狼嚎,长安城近日白蚁越来越少了,为了找白蚁,我们不知要跑多少地方。后来师尊就用白虫替代白蚁,玄冥镜吃了也不挑嘴。”

滕玉意吃惊:“你们师兄把白虫变成了邪门的痒痒虫,岂不是不能再喂食了?”

弃智道:“痒痒虫有痒痒虫的用处,白虫有白虫的用处,互不相干的。而且白虫容易长,正好赶得上在四十九天长够份量喂食玄冥镜,一旦超过时限就不成了。”

滕玉意听得津津有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看来器灵供奉的周期不等,最少是几天,最长又是几天?”

绝圣说得顺嘴,接话道:“最短七天,最多数月。”

滕玉意冷不丁道:“咦?最短也有七天的话,我这剑昨晚第一次用,怎会一晚上就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