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仙看到滕玉意,热情打招呼:“王公子。”
滕玉意左右一顾,奇怪没看到贺明生,本来还想吩咐他安排酒膳,只好先作罢。
“各位上人安好。”
“咦,王公子,你嗓子好了?”
“伤风几日,早就见好了,昨晚喝了一席酒,早上起来就能说话了。”
见天笑眯眯道:“昨晚让王公子破费了,老道今日才从萼大娘口里得知一壶龙膏酒值五千,我等本来要酬君一局,可惜不出三日就能降服尸邪和金衣公子,往后再要请王公子出来喝酒,怕是没机会了。”
不出三日?滕玉意款款落座:“找到对付尸邪和金衣公子的法子了?”
见乐瞧向厅中,看众妓纷纷识趣离座,这才低声道:“昨晚世子回到小佛堂,让我们专心找百年前玄阳观的异志录,结果巧了,王公子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不等滕玉意发问,他笑嘻嘻道:“百年前也有一位叫清虚子的道士,此人曾与茂德年间一位艳妖交过手,不幸被艳妖所害,奇怪的是,艳妖自此也无消息了。世子怀疑这艳妖就是金衣公子,在小佛堂里找了半夜,果然发现异志上写了‘此妖乃异鸟所化’,而且打从这艳妖出现的那一年起,金衣公子便不见记载,等它再出现,已经是数年后的事了。”
见仙凤目微眯:“王公子该猜到了吧,前朝道人与金衣公子两败俱伤,一个当时就死了,一个失踪好几年,金衣公子忙着养伤去了,所以没机会作乱。还有一件事更古怪,据玄阳观异志所载,清虚子道长与金衣公子最后一次交手是在樊川附近,道长的尸首也是在樊川发现的。”
“樊川?尸邪生前被幽禁的那处行宫是不是就在樊川?”
见美一拍大腿:“我等一直没弄明白金衣公子和尸邪怎么搭上关系的,这不就来了?千丝万缕,渺若无痕,要不是偶然发现‘艳妖’的记载,怕是一辈子都查不到这二怪的渊源。”
“异志上可写了这是哪一年的事?”
“茂德十一年。”
滕玉意讶道:“当时尸邪还是个养在行宫里的公主,名叫丰阿宝,只有十三岁。光凭金衣公子在行宫附近受伤这一点,怕是无法确认二怪是如何相识的吧。”
“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二怪之间的联系了,在那之后三年,丰阿宝身死,再十年后化作尸邪破土而出。金衣公子与其一同作怪,又被鄙观的祖师爷给镇压。”
“即便是真的,这与三日内降服妖物有何关联?”
见仙压低嗓门道:“先前仅是猜疑,实则并无证据,经过昨晚一遭,基本能确认二怪早就相识了。能同时被尸邪和妖物习练的诡术可不多,假如能在三日内找到相关记载,顺势再破解了要门,不就能将其一网打尽了?”
所以这是还没影子的事,滕玉意好奇道:“上回那位金衣公子似乎伤得不轻,不知可伤到了要害?”
“要害?“见美摆了摆手,“哪来的要害?”
滕玉意心头一紧,金衣公子竟没有要害,那她的“致命一刀”如何送出?
“此妖之所以能作怪百年,依仗的不只它千变万化的本领,还有它那一身飞翼,它真要想逃,,只需一振翅,转眼便会无影无踪,世子上回射中它几箭已经是不易了,估计与它硬闯府外的降魔阵有关,因为受了伤,行动才变得迟缓,这一下估计元气大伤,几年内都别想再作怪了,但想伤它的要害,却是难上加难。”
所以还是有了。滕玉意抿了口茶:“金衣公子本事再了得,说白了是一只禽妖,既是血肉所化,怎会没有紧要处?”
见乐竖起两指,作势往自己脸上一戳。
滕玉意面色一亮:“眼睛?”
见乐收回手:“不单单是禽妖,举凡在人间作乱的妖物,大多离不开眸子。不过据《妖经》上所载,金衣公子与旁的妖物不同,它那双眼睛惑乱人心的本事不在尸邪之下,只要被它一望,别说想刺中它眼睛,不先被它吃了就不错了,所以明知它要害在何处,却也徒唤奈何。”
滕玉意听得头皮发紧,小涯这个糟老头子,净出馊主意,本以为金衣公子本领在尸邪之下,下起手来也会相应地容易些,没想到这般凶险。
她回想那晚蔺承佑射箭的先后顺序,心念一动,一边摩挲盏沿,一边问:“尸邪呢?上回世子射中它五箭,不知可有什么讲究?”
“尸邪禀天地邪气而生,只要不被挫骨扬灰,再重的伤也可以慢慢自愈。”
滕玉意心凉了半截,这东西如此难缠,怪道是邪中之王,要不这次就算了,下回换个妖力低的邪物?
“不过嘛,尸邪可是有要害的,王公子猜猜,它的要害在何处?”
滕玉意来了精神,想起这怪物挑中了她和卷儿梨等人,据她所见,三人除了眼睛,别无相似之处,于是大胆猜测:“眼睛?”
五道齐齐摇头:“不对。”
滕玉意又想起尸邪出手时的情状,那红色曼陀罗般的尖锐指甲简直令人心悸。
“指甲?”
“也不对。”
滕玉意本想猜心窝,但也知尸邪无心,况且蔺承佑连射五箭,唯独放过了尸邪的心窝。
滕玉意越是猜不中,五道便越是眉飞色舞。
“贫道就知道王公子猜不中。”
“不如这样,王公子再猜三局,要是猜不中,王公子再请我等喝一回。”
滕玉意暗暗一嗤,这几个老头打的好主意,看出她对这东西感兴趣,绕来绕去想骗她的酒钱。
她沉吟一番,含笑道:“如果在下猜中了呢?各位上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诸道低声商量一番,抚掌道:“依你所言!不过王公子要是输了,寻常的酒菜我们可不要,需得昨晚的龙膏酒才行。”
滕玉意笑道:“这有何难,谁有纸笔,我们立字为证。”
堂里的庙客送来一套笔墨,滕玉意把事项写下,交给诸道一一过目,又令他们按下手印,自己也签字画押,这才继续往下猜:“喉咙?”
“不对,不对。“
“腹心?”
见美兴奋得胡子发颤,仿佛那黑如纯漆的龙膏酒已经摆在眼前:“王公子,别怪贫道没提醒你,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滕玉意凝眉长叹:“这一局怕是要输了。”
这时庭外传来脚步声,来人却是蔺承佑,绝圣和弃智跟在后头。
蔺承佑扬了扬眉:“说什么这般热闹?”
五道兴致正浓,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世子快请坐,如果侥幸赢了酒,贫道借花献佛,厚颜答谢世子一局。”
见美又假意道:“方才人人都劝王公子慎重,哪知拦都拦不住。”
滕玉意无奈摊手:“是啊,拦都拦不住。”
蔺承佑似在等人,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令人奉了茗具来,一边烹茗一边看他们玩。
众道看滕玉意迟迟不开腔,一个劲地催促:“王公子,快猜吧。”
“愿赌服输,莫要抵赖才好。”
滕玉意不紧不慢放下茶盏,忽然笑道:“有了。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