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澳门那几天。”
她搭着深褐色的楼梯扶手,手指在抠划着木头,最后对沈衍点点头,上了楼。走两步,停下来认真说:“今晚我在他房里睡。”
昭昭这回给房间上了锁。
这里被收拾过,之前乱过,这里隔音好,她搬进来时给每间房都做过隔音,所以在楼下的她和梁锦珊不会被惊扰。但摆设都是她布置的,但凡挪动过,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沈策侧躺在被褥间,睡得沉,眼眸闭合着。白色短袖袖管里的手臂搭在棉被外,很瘦,上臂的肌肉全没了。昭昭蹲下身,看他的眉骨,鼻梁,下巴的弧度。
虽然很多人会夸,昭昭从不认为自己多美,她没对谁说过,在花糕店,她曾见过一个少年,那才是姿容惊天。
吃过药的人不会轻易醒。
她把被角给他掖了掖,房间里很热,她是下意识做的,做完,想想又散开,怕热到他。
盯着沈策的脸看了一世纪那么久:“不醒也好,当睡美人好了。”
说完,又是一笑。
她跑去洗手间,拿了一个墨绿色的玻璃瓶,白色乳液倒在指尖,一点点给他抹着鼻梁上的疤。这是她常用的祛疤精华,在祭祖时还问沈策要不要用,被他和一群表哥嘲笑。要是当时他听话用了,不知能淡掉多少。
抹着抹着,她想到他腰下大腿上的疤,掀开被子想给他抹。
摸到被子察觉不对,全心在他身上,没留意被套被撤下来了。洗手间没有,她到处找了一圈,竟全被沈策塞到了衣柜里,连着床罩也在,凡是落了红的都在。她原本没害羞,太快了,像假的。可见到被他藏好的物事,后知后觉立在衣柜前怔忡半晌,周身不自在。
想想,他也傻,沈衍上来时他不正常,人家该看到早看到了。
等他醒过来做这些,沈衍还要佯作不知……
那夜,她抱着他睡的香。
醒是因为怀里的人动了。
昭昭在梦里翻身多次,重获睁眼的气力。他还睡着。
她摸他的脸:“醒了吗?”害怕着试他颈下的脉,还在。
手背被他握住,心也落了回来。
他睫下的眼,终是睁开,和她两两相对着。深眸里,是她。昭昭在他睁眼前猜的是,昨天的事他恐怕忘了。眼下一看,他也是在猜。
做事干脆利索的他,在拳台上一招比一招狠的他,也有优柔寡断的这一面了。她抿嘴笑着,往他怀里钻进去:“别想了,是真的。”
☆、第二十一章 再叩君无恙(3)
仿佛潮气未收,男女间的潮热。
昭昭的眼也带着潮气。让人想到雨落江南,有一美人凭栏倚,全然忘了裙角被风吹落水面。那水,浸透了裙角,还在一点点往上走,欲要在布上走得更远。
而他沈策,是怀抱美人的那个薄情郎。
转脸就忘了昨宵欢愉。
他和昭昭……
“我原本,”他低声说,“想等结婚。”
怀里人似乎笑了。
“笑什么?”
她摇头,忍笑忍得腹到胃上一窝窝地疼。
沈策的手往她腰下走,想一探虚实,她被他碰到,抽了一口气:“哥,等等……”谈不上遍体不适,可那处碰不得。他昨夜失了自控力,用“撕”这个词不过分。
“疼了?”他温柔的问,落在她身上。
“嗯,”她怨怼着,“一点都不好受,我还以为你会擅长。”
他笑。这就像行兵布阵,初上阵都是书本上的话。
除了沈策,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晓得相处的技巧,付出的边界,更没亲密的经验。不知旁人是否如此,隔日,会被对方抱在怀里,揉着身体上的一寸寸。起初她以为沈策是早晨起了,还想要,后来发现并不是。
他真像哥哥,在查验她的伤口,只是这伤处难以言说。他不问,她不说。
但他还是个男人。
昨日在浴室的异样再一次涌上前,淹身的潮,把她一点点卷到水里。昭昭的手指从他的锁骨滑下去,失去了胸肌和腹肌的他,少年感反而重了。她的花糕店少年。
沈策压住了她的唇。
“我给你拿药,”她用气音在抗争着,“他们醒了。”她还要给他喂药,让他洗澡。
两人额头抵着对方。
忽闻教堂的钟声。
“你看,从家里能听到钟声。”昭昭将棉被掀开,让凉风进来,降降温。
沈策没强留她。
醒时他已经闻到奇怪的香味,此刻棉被一掀,这味道更浓了。他对香气并不敏感,分辨不出是浴液,还是什么:“这屋里的浴液,是什么花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