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心疼他,给他找理由,沈策也料到了。
“小毛病。”他反驳的轻松。
“那还两天不见人。”
“事情多,”他笑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说不过他,低低抱怨,“谁知道是真话假话。”
眼前的沈策,唇上的血色还很少,却还是抿着唇,带着笑意看她。
他的手掌从她下巴滑过,托着她的脸,身又往前倾,感觉自己的嘴唇要碰到她的时,她上半身都僵着,睫毛也颤了颤,想闭上,可还死撑着不闭。他瞅着她,想看她还能撑到何时。
她被看得腰发软,继而想到隔墙有那么多人在,还都是在等两人换礼服调尺寸的裁缝和学徒,想必更会认真听试衣间的动静。
她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好似感受到血液极不顺畅,在血管里一顿一顿地流淌着。她将平视他下巴的视线低垂,做了一件自己始终想却没有完成的事,将唇压到了他的喉结上。唇下他的喉结颤了一下。
昭昭张唇,轻抿着那里,她耳畔嗡嗡嘤嘤的不停是被自己的心跳搅的震的,用舌尖轻扫时,他的喉结也随之微微上下滑动。
☆、第十三章 情意无杂色(1)
她想亲近他,自己都拽不住自己……
不是沈策想要她,而是她想。昭昭的唇离开,用鼻尖轻划过去,鼻息的热也把自己给笼住诱住了。她想咬,沈策的喉结忽然大幅度滑动了一下。
于是两人都静住,僵着。昭昭以为他会低头,等了半天,并没有。
她往后扬起脸,想看他。
光的影子在镜面上折射着,进到沈策的眼里。
沈策的手从她的脸旁滑下去,想往下,想抱她,可又不想破坏这氛围。他从镜子里能看到一切。看到她的发摩擦着自己的肩膀,看她在看自己。
男人的呼吸落到她的皮肤上,昭昭心要撞破胸膛冲出来了。他想亲自己了。
沈策身上有很浅的属于他的味道,剃须水混杂着着不常在寻常人身上见的香气,是香燃尽时的气味,颓败,浓郁。
有长夜走不到尽头的竭力感,又有万事成灰的终结感……
昭昭被这种气味窒住,嘴唇微微颤抖着,很难过。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只剩下心在沉闷地跃动:“哥。”她不受控地叫他。
“嗯。”他意外答应了。
“我好像……喘不过气。有点难受。”
门外裁缝忽而轻声交谈。
腰后被他搂住,她不由自主往他身前靠,脸挨到他的肩头,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抱他,像真抱着哥哥。手环绕到他腰后,沈策的腰很窄。
颈下被他的指轻按住,她觉得痒,拨开:“抱得正舒服。”
虽知道他想试自己的脉,但还是不想让他动。
昭昭的思绪扩散开,和袅袅的烟一样,无边蔓延着。想到地下室的茶室,想到香港的影音室,继而想,那里好像没有挂什么字。
“你有表字吗?”她问,“我有空给你写字,送你。”
沈策半晌不语。
门外裁缝不见人出去,叩了门。
昭昭想走,腰后的手按住她,纹丝不能动。沈策对外边人说,让裁缝先去饮茶休息,外头应了,交谈消失。
“牧也。”他再低头,才说。
“牧野?”她猜,“沈叔叔喜欢周武王?”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是三军统帅作战的场面,是周武王的那一场牧野之战。
他意外纠正:“成也萧何的‘也’。”
她想想,又笑:“你说也许的‘也’,不更简单。”
是简单,但他更喜欢用这句。
因为那时天下都在说,他沈策是:成也昭昭,败也昭昭。
为昭昭承人所不能承的痛,受人所不能受的辱,九死一生。江水之王,百战不殆,最后也都是过眼烟云,昭昭一死,万事皆空。
他知自己结局不好,是一朝王侯落尘土,可眼前空空,见不到。
他现在是尝鼎一脔,窥豹一斑。老天给他做了一个局,过去是纷乱的,明日是什么,好的坏的,痛的喜的,都无法预料,全靠凭空推断。
似回到与敌对阵时,群雄逐鹿,天下五分,今日谁是敌谁是友,谁会遣兵来犯,谁会暂结同盟,明日谁又会在背后插上一剑,均不可测。
“为什么是这个‘也’?”很少见,通常都是牧野。
“我有个……远房的妹妹,三岁学写字,写野总嫌麻烦,我就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