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夜晚,前半程就在阿加西和朗姆的争执中渡过了。
后半夜,阿加西睡着了,温寒也渐渐恢复平静。
冲出帐篷去劝架是她的本能反应。她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更怕他受伤,虽然明显他要远胜于王文浩。
这场大雨,酝酿了几日,彻底下完后,他们终于见到了来到尼泊尔后的第一个晴天。
清晨,向导们将游客们分配去坐程牧云昨夜带来的大象。
王文浩还满腹怒火,而别得男游客已经纷纷过来,安抚他,你看,那家伙临走前还是没因为昨夜的事记恨,将大象留给了所有游客。“可想而知,只是因为昨晚的暴风雨和前晚的灾难,让大家都情绪过于激动了。”两个韩国女孩补充着,她们可是很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
一头大象除了赶象人,象背上的方形围栏内能坐三四个人。
温寒不想听阿加西和朗姆的争吵不休,选择与两个陌生人坐在一起。当大象起身,有秩序地离开营地时,她都没有看到他。
已经走了?
她抓着身前的栏杆,不停看四周。
有些急,想看到他,昨晚不该那样。应该,至少要在后半夜去找他,和他说句再见,或者别的什么。留个联系方式……
大象可不知道她的留恋,随着队伍不停歇地向前走着。
当第一头大象通过河边,曲子响起来,陌生的调子,有人好奇去找——是河对岸,有个穿着当地服装的白衣盲人在吹奏曲子,身边还蹲着个孩子在向过往游客收钱。
队伍里有女孩子惊喜地叫了声:“是他是他!”
更多人看过去。
原来,重点不是那个白衣盲人,而是半蹲在那盲人身前,将一张纸币递给少年的男人。
隔着一条河,他背对着象队,伸出昨夜在雨里险些让一个成年男人窒息的右手,拍了拍孩子的头顶。
直到象队消失,他都阖着眼,将所有眼底的光芒深藏,安静地听着盲人吹奏着这首佛曲。
没回头看过她一眼。
……
象队到塌方的山坡,发现难以通过,游客们只得付了钱,眼看着大象们抛弃了自己。“走吧。”王文浩伸手,想要扶住温寒,温寒轻摇头,避开了。他有些不爽,但想到已经完成这次的生意,马上就要回到莫斯科,也就释然了。
山路难行。
身边人都在低声抱怨,这次的路程真是太糟糕了。
温寒满脑子却都是他最后的那个背影,他在生气吗?最后还是没看自己哪怕一眼。
就这么走了三四个小时,终于见到个小村子。
向导招呼大家坐下来休息休息,在这里等面包车,顺便那些脚夫也将所有游客的行李都卸下来,堆在空地上。
“面包车来了,我们就前往博卡拉,那里有热水、有美食,那里是尼泊尔第二大城市,相信一定会让各位很快忘记前几天不愉快的遭遇。”向导拍着手,热情地为众人介绍博卡拉这个城市。
温寒和阿加西从小背包里拿出湿纸巾,擦干净手,开始分食饼干。
没过一会儿,在空地上帮着众人清点行李的王文浩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先是大声呵斥着那些脚夫,随后又黑着脸跑过来,喝了半瓶水后,捂着脸静坐了许久。
就在面包车到来时,他突然起身,冲上去问向导,自己可不可以包下一辆面包车去蓝毗尼。
“蓝毗尼?”向导惊讶,“那并不在我们的行程内。”
“我知道,我知道,”王文浩声音沙哑,急得冒汗,“但我一定要去那里,你知道——”王文浩回头,指向温寒这里,“我的女伴是虔诚的佛教徒,这是我给她的惊喜。”
温寒愣了愣。
她的确来之前曾提过要去蓝毗尼,但到了尼泊尔,好像所有计划就乱掉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说过要去那里——摩诃摩耶夫人临产之地,也就是佛祖的出生地蓝毗尼。
向导给了王文浩一个热情拥抱:“作为尼泊尔人,我很高兴先生和你的朋友能如此喜欢蓝毗尼,可今天的面包车只有两辆,我们却有十五个人,实在无法分出一辆面包车满足你的要求。”
王文浩不停游说,说自己这一行若不去蓝毗尼,会遗憾终身,等等各种虔诚夸张的话语,最后终于打动向导。虽然没有让给他们一辆面包车,却答应让面包车回来一辆,送他们完成这段虔诚的旅程。
这是意外的行程。
除了王文浩,连他们三个都不知道。
甚至,温寒总觉得,这个行程是刚才定下的,这只是她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