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深夜电话,还有那天情不自禁要亲吻的态度,历历在目,他是心里有自己的,为什么不说明白?
“晚上好,请问要哪里。”听筒那头,接线小姐在问。
她哽咽着:“……三三四。”
“好,”接线小姐听出哭音,迟疑半秒,“请你稍等。”
电话很快被人接听了。
“你好。”是谭庆项。
沈奚哭意哽在喉咙口,克制着,慢慢地吐字:“谭先生,我找……三爷。”
“沈奚?”谭庆项迟疑,“现在找他?我帮你问问吧。”
听筒被放下,是上楼的脚步声。
等了许久,听筒里出现了缓慢的脚步声,随后,听筒被拿起。
但没立刻说话,那头静了许久,傅侗文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是她的哭声被他听到了。
“你在哪里?”他语调很慢,不十分清楚。
沈奚低头,眼泪一滴滴地掉在书桌上,最后哭出了声音:“我要见你……傅侗文,我要见你……”
“你在哪里?”他微微压制着呼吸,耐着心问,“在医院?”
“我要见你,傅侗文我要见你……”她情难自已。
两年前离开他都没敢暴露出的脆弱,全都在在今夜,在此刻爆发了。
她要见他,当面问,为什么你没有结婚不告诉我?
“我现在……不是很方便出去,”他道,“你是不是在医院?我让司机去接你。”
这是她坐到轿车上,离开医院前所记得的最后一句。
除了开轿车的司机,他没让任何认识她的人来接,是怕人看到她哭时的窘状。
医院离霞飞路不远,深夜路上车辆少,一路畅通无阻到礼和里,司机为她打开门。沈奚下车,站在昔日住过数月的弄堂口,竟像回到过去的日子。她在路上暂时平复的心情,被石板路两旁熟悉的建筑再次搅乱。
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后一辆轿车下来的三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沈奚眼底通红着,站到了公寓的门外。
没等叩门,谭庆项为她开了门:“跟我来。”
沈奚顾不得寒暄客套,越过他,跨上楼梯。
“在二楼,”谭庆项追着说,“他今天心情不大好,喝了不少的酒,我听着他挂了电话更不对劲,沈奚,你——”他叮嘱到这里发觉自己真是多余,昔日沈奚对他的照顾不少,完全不用他的嘱咐。
沈奚跑上楼,二楼的房门虚掩着。
她在进去前,倚在门框边,让自己冷静,刚刚换口气,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他人是醉着的,强撑着身子在等她。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刻,她心中一阵刺痛,怔愣着,一个字都问不出。
他眼前打着重影,立不稳:“进来说。”
洗手间里,周礼巡恰好出来,见到沈奚颇为惊讶,楼下是不敢跟上来的谭庆项,两个男人都被关在了一扇门外。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连书架上一排墨水瓶都还在。
傅侗文在她来之前,嘱人泡了茶,是想醒酒,可喝得太多,酒精正在上头,一两杯浓茶是毫无作用的。他拿了茶杯,灌下去半杯,手撑在书桌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哭成这样子?”
他还在佯装,是要装到何时?
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地说?
沈奚头一次怨他,就在今夜,在这间他和她都曾独自居住过的礼和里公寓里。她眼睛酸胀着,低头,眼看着几滴泪落在地板和皮鞋上……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她靠在门边上,哭得人发抖,“为什么?”
眼前的人影是模糊的,近了身。
“是什么话?你要听什么告诉我。”
他回到门边,想给她擦眼泪,被她挡掉。
“你没娶辜幼薇,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奚喘息着,哭着问,“你从见到我……有多少次机会?傅侗文……你为什么……”
太多的委屈,她从不擅长质问,哪怕占了天大的道理,最后都落到了“傅侗文”三个字。
傅侗文被她问住了,他的眼睛里涌起了许多的情感,喉咙烧灼着,整晚被酒精压制的失意和愧疚都放肆横流在血液里……
门被重重敲响。
“侗文?侗文你好好和人家说,”谭庆项在劝,“你俩坐下谈。”
……
沈奚身体随着门震动着,胸口钝痛着,就算下力气咬着,还是止不住因为情绪起伏而颤抖的双唇。昔日难分难舍都成了笑话。
还以为横亘其中的只有辜幼薇,可并不是……
他手撑在门上,在沈奚的脸边,微微喘着气,低头看她的脸,看她被泪水冲洗的鼻子和嘴唇。他低头,去找她的嘴唇,像是百寻不到,像渴慕不得……
沈奚别过脸去,抽噎着。
隔着门,谭庆项和周礼巡都在出声劝阻,因为两人刚才的争吵,还有如今的悄无声息。
隔着一块木板,沈奚怕再被人听到自己失控的语言和哭声,紧抿着唇,任由眼泪留到脖颈里,浸透了衣领,也不再出声。
他有万千的理由哽在心口和喉咙口,又一次要亲她,两个人无声地一躲一追,脸贴着脸,沈奚哭得不行,一个劲地推他。
最后被他压在门上,两手捧住脸,堵住了嘴唇。
……
“沈奚?你说句话?沈奚?”谭庆项在门外着急,“我真开门了。”
傅侗文的手从她肩上滑下去,绕到她腰后,摸着门锁。
门栓咔地一声,扣到锁眼里。
“沈奚?”谭庆项还在叫她
“庆项,”周礼巡拦着,“里面锁门了。”
门外两位男士想必是达成了共识,不再闹出动静。
……
沈奚头被他的冲力撞过来,脑后在门板上撞出了声响,本就哭得呼吸不畅,被他这样亲着,人透不过气,手扯着他的衬衫,扯得扣子松开。
她咬着牙,和他呕着气一样地抗拒着。
脸被他两手捧住,他身体全部的重量压上来,不停歇地吮她的嘴唇,先是下,后是上。后来没了耐心,混着她的眼泪去咬,痛得她牙关一松,终于被撬开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