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考生的年假跟在职员工差不多,过完初七就结束。
除夕夜里,白璐跟着父母来到奶奶家。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是奶奶家比较偏远,加上平日爷爷奶奶喜欢出门,平均一个月左右才能见到一次面。
白璐的奶奶是四川人,下乡时期来到这边,与白璐的爷爷结婚。奶奶做饭很好吃,老人做的饭通常有一种厚重的口感,跟现学现卖的不同,跟餐厅酒店的也不同。
除夕夜,奶奶做了白璐最喜欢的八宝饭,出锅后,扣在盘子里,一圈一圈的,好看又美味。
“过完今年就要高考了,璐璐要加油呀。”除夕饭的第一杯酒,全家都在祝愿白璐高考能有好成绩。
白璐点头,“一定会加油的。”
爷爷奶奶年纪都不小了,但照样熬到跨年。
春晚主持人站成一排,开始倒数。
最后一声落下,舞台欢庆,钟声齐鸣,外面烟火飞扬。
手机也震了起来。
白璐的腿有一瞬间的打颤。
这种感觉隔得太久了。
不会是朋友,也不会是同学的新年祝福,还没有拿出手机,白璐已经感觉到了。
她拿着手机,来到阳台。
奶奶家是老楼,有向外的独立阳台,不过冬天,阳台一直关着,外面放着废弃的杂物,上面落了一层雪和灰尘。
阳台的门一拉开,冷风就吹进来,鞭炮的声音也更明显了。
手机还在震,白璐接通电话。
“喂?”
电话里长久的安静,白璐回头看了一眼,父母都在客厅,忙着给朋友发短信,还没有注意到她来到阳台。
“有事么。”白璐一手揽着风,低着头。“许辉。”
她自己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念出他的名字,会是这样的感觉。
“我想见你……”
她的手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
“你喝酒了。”
“白璐……”他醉得不知自己是谁。
白璐觉得他给她打电话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他似梦似醒,“白璐……”
“你身边有人么,孙玉河在么。”白璐低声说,“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白璐……”
他一直这样,不管白璐说什么,他只懵懵懂懂地喊她的名字,他听不清她的话。
她知道,如果醒着,他不会打来这个电话。
白璐静默,而后在他一声声的呼唤中,轻轻开口。
“许辉,新年快乐……”
礼花在头顶绽放,变幻着色彩,绚烂而短暂。
就如同你我的青葱年华,没时间看清,也来不及回味。
“还有,对不起……”白璐的头紧紧低着,用力攥着手机。“对不起,许辉……对不起……”
许辉依旧模模糊糊地叫她的名字,片刻后,白璐挂断了电话。
“璐璐,来吃点酒酿圆子,奶奶刚刚热的。”妈妈在屋里喊,“哎呦你跑外面干嘛,着凉怎么办。”
白璐回到屋里,“我去看鞭炮。”
“多大了还看鞭炮,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妈妈把碗端来,“吃点东西,热乎一下。”
年关过去,日子更加紧张。
“真正的战斗来了!”
高三组的老师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眼神都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学习任务翻倍地加重,大家很快迎来第一次模拟考试。
而后便是百日誓师大会。
全校高三生都被拉到操场上,周围挂满了红旗和条幅,一人发了一条红带子,系在头上,上面写着必胜两字。
“这他妈的。”李思毅跟吴瀚文两人私下讨论,“跟邪教似的。”
吴瀚文手指头放到嘴边,“小点声、小点声……”
白璐在那天,最后一次收到许辉的消息。
准确地说,是孙玉河传来的消息。
消息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许辉去外地了,不回来了。”
她看到消息的时候,校长正在红旗台上大吼着口号,下面的同学声嘶力竭地跟着叫嚷。
之前一直抱怨这像邪教集会的李思毅,是全班喊口号喊得最激烈的,用力到嘴都瓢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高三是一种状态,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状态。
真的太快了。
这一整年,做梦一样。
二次模拟,三次模拟……
报名咨询,考前心理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