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脚下一停,转头,“嗯。”
许辉眉头微紧着,有点不耐烦。
“那你在屋里待一会吧。”
白璐双唇紧闭,半晌点头,细声说:“谢谢。”
许辉也只是让白璐在玄关的地方等着,并没有让她进屋,白璐靠在门口站着,许辉把电视打开,按来按去两三遍也没停下。
白璐觉得他根本不是想看什么,只是无聊而已。
最后停在了电影频道,里面正在播一部韩国电影,《黄海》。
电影血腥阴暗,男主角身陷囹圄,被一群警察围捕,逃到了山上。他胳膊中了一枪,自己撕了衣服,笨拙地包扎止血,最后无助痛哭。
许辉抽完一支烟,又取了一支出来。
男主角的女人去韩国打工,杳无音讯,男主为了几万块钱的答应偷渡杀人,只为了找到老婆,重新开始生活。
“很可怜呢……”白璐看着电视阴冷的色调,轻声说。
许辉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白璐的存在,看向她,没有说话。
白璐转头,与他对视,又说:“这个男主角,很可怜啊。”
或许是无聊,许辉应了腔。
“可怜什么,谁让他去杀人了。”
白璐:“可人不是他杀的呀。”
许辉哼了一声,“那是没赶上,别人先动手了,赶上了不就是他杀的。”
白璐没有说话,许辉抽了一口烟,说:“恶有恶报,他为了还债就答应杀人,这种人称不上可怜。”
“不是为了还债。”白璐静静道。
烟抽完,许辉低头把烟头插在茶几上一个喝光的矿泉水瓶里。
“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不像狗一样活着。”
许辉抬起头,白璐也正看着他。
“男主角是延边朝鲜族,中国人眼中非我族类,韩国人也视其为低等人群,好处没有人想着,罪都由他们来背。在这个故事里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没有尊严,就算再奋力反抗,最终也没走出黑暗……”白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哦,对不起,我剧透了。”
许辉神色平静,电视里在继续播着影片,他目光还留在白璐这。
“你看过?”
白璐:“以前看过。”
许辉好像对流浪猫女生看这种血腥电影的事感到新奇,但也没有问什么。
“哦。”
萍水相逢,没有什么可聊的,许辉又将头转了回去。
白璐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再不回学校就不止是检讨的问题了,对许辉说:“雨应该差不多停了,我先走了,今晚谢谢你。”
许辉:“停了么?”他站起身,来到床边,拉开窗帘。
帘幕绵绵,模糊不清。
许辉:“没停,你这么走能行么?”
白璐面露难色,“要么你,你能借我……”
“你拿把伞吧。”许辉接着白璐的话说下去。
白璐忙说:“我给你钱。”
“不用。”许辉走过来,从门后面拿出一把长伞递给白璐。
白璐手握着伞,低声说:“那你平时什么时候在,我来还伞。”
“算了吧,我家也不止一把,这伞挺破了,估计也就再用一两次。”许辉无所谓地说。
白璐拿着伞,再次道谢,才转身离去。
门关上,白璐没有回头。
出门打开长伞,红白相间,上面是一家出租车公司的广告。伞果然很破,伞骨断了三根,右边的伞面完全是塌着的。
白璐撑着伞走过街道,在保安大叔严厉的目光中进了学校。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是检讨——带着浓浓鼻音的检讨。昨晚的瓢泼大雨让白璐脆弱的身板面临感冒的威胁。
“你这次还打包了一份办公室谈话套餐。”白璐写完检讨被包老师叫到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吴瀚文从试卷中抬头调侃。
白璐没有理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蒋茹魔性不小啊。”吴瀚文说,“还带着你也有后遗症了,怎么这么晚回学校?”
白璐转头,“你题做完了?”
吴瀚文一脸淡定:“并没有。”
白璐:“九月份就要去参加比赛了吧。”
吴瀚文皱眉,“你这人怎么这样,哪薄往哪捅,我好歹给你讲过那么多题,思路有多清晰你不知道?”
白璐看着他,没等说话,吴瀚文马上又说:“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给你讲的题比赛也不会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