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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明花作(218)

作者:Twentine

姜小乙与钟帛仁趁着下方梳理人马的功夫, 先一步入了寨。二人身法高明,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潜伏到议事厅的房梁上。

不多时,马六山带着刑敕与方天绒等人前来。马寨主依然端坐上位, 刑敕与方天绒分坐两旁,各寨的几十名手下围在四周。

马六山看了看方天绒。

方天绒对众人道:“现在乃多事之秋,有人想对我们游龙山下手,你们应该感觉得出来。三哥之死绝对有蹊跷。”他看向刑敕。“五弟,莫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啊!”

刑敕冷冷道:“离间之计?我派了许多人保护叔父,只有自己人才摸得清他的行踪,敌人为何知晓?还有,葛鄞的失踪你怎样解释?”

方天绒:“他真的不在我这儿。”

“那你的女人又藏在哪里了?”

“这……婵娘也不在我这里。”

上座的马六山开口道:“老四,既然你坚持人都不在你这儿,那就让老五的人搜一遍寨。若是没有,再行后续调查。”

刑敕冷眼看着方天绒。

“四哥,你敢吗?

方天绒道:“有何不敢!”

房梁上的姜小乙瞧见这一幕,鼓囊起嘴巴,偷偷瞄向钟帛仁。

果不其然,开始搜寨没多久,就有人发现了那封劝降书。

手下将此物交给马六山,马六山扫了一眼,脸色骤冷。他将此信交给刑敕,刑敕看了一半,怒火中烧,一把拔出佩刀,劈向方天绒!

方天绒连忙翻身躲避,口中问道:“是何缘故?!为何拔刀相向!”

马六山沉声道:“老五,把信拿给他看!”

刑敕将信给他,方天绒阅后大惊。

“这不是我的东西!”

刑敕冷笑道:“我就说你为何如此偏袒老三,原来是一路货色,亏我还打从心底敬佩过你,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既然你们都已背弃游龙山,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举起刀又要再上,被马六山制止。“住手!”

方天绒道:“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匪人多疑,马六山盯着方天绒,心思百转千回。

他冷冷道:“来人,先把他收押起来,事情原委我自会调查。”

深更半夜。

姜小乙与钟帛仁潜伏在牢房附近。

钟帛仁望着远处道:“你使个障眼法,将人吸引到东边,我去救人,等会咱们在西边儿会合。”

姜小乙道了一声好,两人对视一眼,分开行动。

姜小乙一边走一边想,也是奇了怪了。她与钟帛仁之间并没有特殊交代什么,好像只是平平常常打了个招呼,她心里便知道接下来的事该怎样做,也清楚钟帛仁会怎样做,就像是曾经配合了许多次一样。

姜小乙努了努嘴,来到牢房东边,在临近的几间屋子的墙上都贴上了火符,准备好后,藏身房顶。她仰面躺着,一边望着夜空,一边心中默默诵咒。很快符纸便烧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走水了!快来帮忙啊!”喊完之后迅速撤离。

她在西边的林子里等了一会儿,钟帛仁扛着晕厥的方天绒赶来了。

两人碰了头,并不多话,一路撤回了山脚藏匿吕婵的地方。

“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此处不易藏人,我们换一个地方。”钟帛仁说道。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转到了一处山坳里,林子茂密,旁侧有一个小池子。姜小乙一身汗水,到池边略作清洗,折回岸边,查看吕婵情况。

她捡起他随身携带的扇子,看着上面美丽的染色,心中思绪纷纷。

回过头,林子里,钟帛仁也正看着方天绒。

姜小乙走过去问:“要劝降吗?”

“自然要劝。”

“会不会答应呢?”

“我不知道。”钟帛仁静默片刻,说道:“我们给他这一次机会,他若不降,就只能杀了他。”

姜小乙嘴唇抿紧,一言不发。

钟帛仁问:“怎么?舍不得吗?”目光下垂,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团扇,不由叹了口气。“小乙,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方天绒手下五万兵马,他自身也略有统兵之才,若他不降,将来会是一大麻烦。”

姜小乙:“我知道,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劝他。”

天色青青,姜小乙抱着膝盖靠在树干上,望着池水发呆。她身旁躺着吕婵,她仍昏迷着,脸上蒙着淡淡的憔悴。

姜小乙不时回头,不远处的林子里,方天绒已经醒来,钟帛仁点了他的穴道,正与他说些什么。山泉之声淹没了他们的言语。姜小乙只看到方天绒的头,一直深深地埋着。

大概过了两刻,钟帛仁走过来,眉头微蹙,对姜小乙道:“把扇子给我。”然后再转回林间。

这次又过了两刻钟,钟帛仁再次回来,姜小乙问:“他同意了吗?

钟帛仁:“算是吧。”

姜小乙心中一喜,跳起来拍他。

“你真有办法,你是怎么劝他的?”

钟帛仁道:“他猜出了这是朝廷的离间计,而且他觉得,游龙山内有真正的叛徒存在,否则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出刑镕。他担心自己的手下会被无辜牵连。如他所料无差,接下来那名叛徒就会想办法对他的人马进行残害和收编。他要清理门户。”钟帛仁说着,将那扇子还给姜小乙。“这女人在他心中分量不低,我想他同意合作,与她也不无关系。你带吕婵进城,去找明书他们,待在客栈等我,不要出来。”

姜小乙:“那你们呢?”

钟帛仁:“自然是要整合玉龙寨的人马,准备打仗了。”

姜小乙:“我送她去客栈后,就回来帮忙吧。”

钟帛仁上前两步,站到姜小乙面前。

以前她做男人装扮,与他个头差不了多少,当下恢复女儿身,她便要仰着头看他了。

钟帛仁淡淡道:“你已帮了太多忙了,这一场仗就交给我吧。”

“太危险了,你都没有上过战场呢。”

钟帛仁闻言一笑。“是啊。”他说,“我都没有上过战场呢。”

在夜色的衬托下,这声音愈发沉静。

他抬起手,捻起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一旁。

有那么一刻,姜小乙忽然觉得,不论是方天绒或是游龙山,那些事物突然之间就离她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