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主回防之时,劲道没有掌控好,脚下一绊,差点给自己摔个跟头,连忙稳住下盘,将将站稳。
这么一扭,姿势难看,尚未出招,先出了个丑。
下方崔疍的弟子们哈哈大笑。
崔疍故作疑问:“阁下这是何意?难不成以为我崔某人会行背后偷袭的小人术?”
擂主脸色涨红,大骂了两句,一挽刀锋,朝崔疍劈去!
崔疍舞起九节鞭,风雷震荡,两人缠斗到一起。崔疍善使巧力,而且脚下功夫扎实,擂主屡屡发动攻势,想要近身,却接连受阻。他们之间始终拉开一丈远的距离。擂主气急,咬紧牙关,鼓足真气冲上前去。
崔疍一鞭横向抡来,擂主向上高高一跃,同时高举钢刀,大喝一声,准备当头劈下!崔疍冷笑,身子一抬,手上借着寸劲一提一压,气力鼓入长鞭,鞭子上如同滚过一股浪,速度奇快,传之尽头时,鞭子尖猛地向上一弹!
擂主眼睛一眯,判定自己的刀砍下之前,就会被鞭子刺穿下颌。他果断收手,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开锋芒。虽然躲过致命一击,但是仍是被鞭子尾刮到手臂,流下血迹。
崔疍收了鞭子,冷淡道:“阁下负了伤,还不早点下台医治?”
擂主啐了一口,道:“这么一点浅伤算得了什么,咱们再来比过!”
崔疍神色蔑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继续吧。”
言罢,他们再次交战,崔疍还是以守为主,拉开距离,与之缠斗。
打着打着,姜小乙这桌上的几个高手,都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戴王山懒懒道:“原来如此……”
他说完不久,那擂主突然停止动作,猛吸了几口气,呕出一口血,僵硬倒地。
这时,观战的大伙也发现问题了。
“鞭上有毒!”
有人上台检验,叫道:“没气了,人死了!”
众人哗然。
崔疍倒是一脸坦荡,对台下道:“我刚已提醒了他,受了伤要早点下场医治,他非要以卵击石,逞匹夫之勇,有此下场,只能自担责任。我的兵器带不带毒,走什么路数,都不重要,青州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只有四个字——胜者为王!”
“师父说得好!”崔疍的弟子们再次带头起哄。
崔疍又冲台下抱了抱拳,道:“在下不日即将前往武楼,挑战东海神剑的弟子!待鄙人获得武者令牌,会在城中开设武馆,到时还要仰赖诸位捧场了。”
掌柜的叫人清了仙人台,面对尸首,他半点慌张也没有,明显这不是这擂台第一次闹出人命了。
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只是短暂惊呼,很快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热烈讨论起来。大家都适应了这样的事,没人在意死者,也没人质疑崔疍用毒,在潜移默化之中,城里所有人都接受了青州城内这种“胜者为王”的思想。
掌柜的甚至还去恭喜了崔疍,转头问台下。
“可还有人挑战崔爷?”
无人应声。
毕竟刚死了人,震慑还在,而且明知道他武器淬毒,自然没人愿意主动上去送命。
肖宗镜看着被伙计抬走的尸首,眉头愈紧,戴王山看他脸色,蓦然一笑。
“肖大人,这种天人共怒的杂碎,下官最擅长处理了。”他微一侧目,坐在曹宁右手边,一个身材瘦高的人站了起来。这人面相怪异,颧骨很高,下颌奇长,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活像个无常鬼。
此人名叫金永,姜小乙对他的了解不算多,只知道他是密狱的行刑手。
不过,光这一个了解,就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戴王山懒懒道:“此地规矩你听到了?”
金永垂头:“是。”
戴王山笑道:“此人罪恶滔天,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松,务必要尽兴。”
金永:“是。”走向仙人台。
肖宗镜听到戴王山这番嘱咐,断然道:“站住。”
金永停下脚步,戴王山以为他不信任金永的身手,说道:“请肖大人放心,我的人定能为大人出口恶气。”他看向金永。“来,跟肖大人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金永披着一身厚厚的黑袍,垂至地面,遮住了整个身体。听见戴王山的问话,他把衣袍开了个缝,袍子里面缝得全是小口袋,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兵器,都是刑讯逼供的把件。他说道:“属下会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不能开口认输。”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剪子,森然一笑。“然后属下会用这把剪刀,剥他的皮。”
戴王山自豪介绍道:“我这个属下,剥人皮有一手,能以最少的刀口,剥掉最大块的皮,到最后一整张不断开,可供收藏。”
肖宗镜厌恶道:“够了!”
他站起身,戴王山看他这架势,似乎想要亲自上台,不由道:“肖大人请三思,您亲自上台,若是身手被有心人瞧了去,可有打草惊蛇之危。”
肖宗镜对金永道:“你这袍子脱下来。”
金永一愣,还是按照他的命令,脱了袍子。肖宗镜披在身上,他从饭桌上捡了一根剔牙的杨枝,拧了几下,里面分出数根极细的木杈,肖宗镜拿出一根,攥在手中,大踏步走向仙人台。
台上,掌柜的以为没人要来挑战了,刚要宣布结果,忽然一道黑影飘到台上。肖宗镜扔给掌柜的一锭银子,冲崔疍道:“请赐教。”
崔疍打量肖宗镜,这一身厚厚的黑袍将他整个身体都挡住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崔疍皱眉道:“烦请阁下先取个兵器吧。”
肖宗镜:“兵器就在我身上,开始吧。”
崔疍冷冷注视他,猛一抖长鞭,想要远处试探。只见鞭子犹如一条灵活的银龙,角度刁钻,抽向肖宗镜的头部。
肖宗镜压低身形,脚下灵活应变,躲掉几次攻击。他有意钝化自己的动作,扰乱呼吸,加上身法大多藏匿在黑袍之下,堂中之人都看不出什么,只觉得他运气很好,每次都将将躲过攻击。崔疍的弟子们不时发出遗憾的怒骂,叫喝声越来越大,给师父助威。
全场只有崔疍察觉出不对,他毕竟走南闯北很多年了,经验丰富,知道肖宗镜还未尽全力。他不敢大意,越发凝神专注,运气真气,鞭子抽打之下,如崩云裂石,空气之中竟发出滋滋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