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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203)

作者:priest

杨帮主扶着破旧的门框,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儿子竟然把“高考”当成一种羞辱——确实,杨平的根骨不是练功的料,但就算他是那块料,还能怎样呢?打遍天下无敌、接管丐帮,然后呢?他靠什么活着?总不能靠当乞丐、收保护费来安身立命吧?

什么年头了,不是那回事了啊!

假如杨平身体健全,这些道理他或许能听得进去。

可他偏偏又是这样。

他二十多岁了,不再是小孩,即使是亲爹,也不能随便把他拉过来打一顿、骂一顿了。

杨清生性内敛,很难扮演那种体贴入微、和子女无话不谈的亲切父亲,杨平则是过了青春期以后,脾气越来越古怪。杨清总是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父子俩有时候在一张饭桌上吃饭,谁也不吭声,活像在演默剧,家里没有母亲这个角色作为润滑,只能日复一日地渐行渐远。

杨平这么一走,好几天没见回来,那时候也没有手机能随时找到人,杨清把儿子平时来往得多的几个年轻人都找来问过,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也可能是知道,就不告诉他。

杨清心里不太看得上这些年轻人,跟杨平混在一起的这几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心浮气躁、眼高手低的玩意。

“出去散散心,也行吧。”杨帮主当时这么想,“反正武林大会他总是要去的,到时候再把他带回来好好说。要是实在不愿意参加高考,学一门手艺也不是不行……可上大学多好啊,唉。”

老喻在张罗武林大会,就在半个月后,他和美珍商量,到时候丐帮和行脚帮一起到,坐一起,再把他俩的关系透出点风来。一开始,两边的人对此肯定会有微词,那就一点一点来,说到底,丐帮和行脚帮也没什么血海深仇。要是从此能就此修好,不也是功德无量吗?

一想到张美珍,他心里就涌起某种无来由的期待,好像所有的事都充满希望、都能迎刃而解。

杨清的思想其实有点老古板,总觉得这个年纪还谈风月,有“老不正经”之嫌。

但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地践行着师父言传身教的一切——正直、义气、慎独、守信……如果这些和他的本性相冲,那么当然要压抑本性、选择大义,师父管这个叫做“修身”。

他修了大半辈子,也压抑了大半辈子,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放纵自己,一下就溃不成军。只能一边惭愧,一边无可奈何地沉沦。

如果他当时知道杨平去干了什么。

如果……

“武林大会当天,我就和老杨坐在了一起——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俩的事虽然隐蔽,但之前也有些风言风语了,那回等于是坐实了。”张美珍说,“丐帮里就有人脸色不好看,有个姓朱的长老当场不干了,拂袖而去,接着又有好几个人站起来跟着走了……不是不能理解,可能就跟现在年轻人发现自己偶像吸毒差不多吧。反正我当妖女也当惯了,没觉得怎么样,倒是老杨特别过意不去,毕竟行脚帮的人都挺安静的,没在外人面前下我北舵主的面子。”

甘卿说:“名门正派的人想法都比较多,桀骜不驯一点正常。”

行脚帮就比较容易出马屁精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还有点得意,”张美珍笑了一下,“后来才知道,他们安静如鸡,是准备要干一票大的——王九胜早就把最反感丐帮的那一群刺头纠集起来了,背着我煽动了好几轮,一边怨我太亲丐帮,一边又添油加醋,替我‘打抱不平’,说老杨是个骗财骗色利用我的渣,这一伙人白天在武林大会上受了气,晚上就凑在一起喝了顿酒,然后仗着酒劲,去把朱长老和他那几个手下的家人都给绑了。”

“贵派……呃……做事确实不太讲究。”甘卿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么容易得手,跟杨平脱不开关系吧?”

“在讨厌我这方面,杨平跟朱长老他们同仇敌忾,朱长老他们从武林大会上走了以后,就被杨平叫去开小会了,这一群人连骂再发泄,也都喝得烂醉。”张美珍说,“杨平派了几个人,半夜给这帮醉鬼家里送信,因为都是熟人,谁也没那么多防备心,还招呼送信的人进屋喝水,跟在后面的行脚帮众人就趁机偷袭——敲杠绑票仙人跳,这都是行脚帮的拿手好戏,又有内鬼帮忙,干得干净利索,一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