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兰川把声音放得很轻柔:“据于严说,这个卫欢的指纹和dna信息显示,他是多起未结案的犯罪嫌疑人,一个穷凶极恶的危险人物,而你当时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又是自首,如果辩护律师靠得住,本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其实根本……”
“不是正当防卫,是我追杀他。不过我功夫不到家,自己当时也很惨,装个可怜,倒也不会有人怀疑……都说了是中二嘛。”甘卿很好脾气地笑了起来,“不爱听‘正当防卫’这个词,因为觉得这里面暗含的意思是,那废物找上门来要对我做什么,我呢,小可怜一个,一边尖叫一边屁滚尿流地失手杀人。所以我跟警察说,我要是不想杀他,在他脖子上划二三十刀,他也不会咽气,失手个屁。”
喻兰川:“……”
“哎,这些倒霉事办的,说出来真是脸红啊,见笑了。”甘卿吊儿郎当地说,“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担,有什么好苦大仇深的。不过承蒙诸位没有另眼先看,实在感激不尽,以后只好做饭勤快点了。小喻爷,你快别那么小心翼翼温柔呵护的,怪肉麻的。”
喻兰川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他无意中不请自入地进了个禁地,正诚惶诚恐,大气也不敢出,结果主人进来大喇喇地开了灯不说,还没事人似的招呼他“三缺一嘿兄弟,来搓一盘吗”。
浪费感情!
“是你想多了!”喻兰川生硬地说,“谁小心翼翼了?谁温柔……那个什么!你这种人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改造过一次还不重新做人,每天不是招摇撞骗,就是在违法犯罪边缘徘徊!”
甘卿叹了口气:“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小喻爷时间’,又到了‘今日说法’栏目……”
第六十一章
“你俩是买的菜籽,现种的菜吧?等你俩一年了!”张美珍开门就喷,伸手敲了敲门框上的春联,她老人家说,“看见这幅春联了吗?知道这红纸为什么褪色了吗?因为这是去年的款!”
甘卿:“冷静冷静,美珍姐,再不让我们进去,这就要变成前年的款了。”
张美珍:“约会什么时候不能约,非得在一群饥饿的人们嗷嗷待哺的时候,一边买菜一边约吗?良心呢?狗男女!”
喻兰川:“……”
不小心顺拐了。
“先垫垫。”甘卿却若无其事地从购物袋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棒,投喂给了张美珍,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调戏小喻爷怎么还老带我出场呢?无辜道具压力很大啊。”
“无辜道具是我才对吧,到底是谁磨磨蹭蹭?”喻兰川眼神微微一沉,嘴里没了好话,转向张美珍,“美珍……姐,饭前吃这种高糖零食容易扰乱胰岛素分泌,她不怀好意,想让你变成美珍球。”
张美珍举着刚咬了一口的巧克力棒:“……”
小兔崽子们!
今年为了空气质量,燕宁市区又开始禁放烟花爆竹,杨逸凡就不知从哪弄来个气球打气筒,在封闭的阳台天花板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气球,教韩周和刘仲齐用特制的小飞镖射着玩,气球里有的塞了彩纸片,有的塞了糖,阳台上气球“噼里啪啦”,熊孩子“吱哇”乱叫,比烟花爆竹的杀伤力还大。
韩东升按了按耳朵,对老杨大爷说:“那些大爷大妈们都在打听您什么时候开班,想跟您学棍子。”
“才疏学浅,教不了啦,”老杨大爷叹了口气,“一帮上了年纪的老兄弟、老姐妹,身上哪哪有毛病,不上医院仔细查一遍,自己都不知道,我哪敢随便组织起来瞎教——再说你看看,我连自家后辈都教不好。”
“真正的高手是用指力,不过一般人小肌肉没那么强,所以还是要用腕力,”阳台上,杨总像个大佬一样,严谨地给未成年比划,“夹飞镖的手指一般用最灵活的那几根,拿得稳,也甩得出,手腕扭的幅度要尽可能小,像这样……”
在两位少年儿童崇拜又紧张的目光下,杨总“嗖”地把飞镖甩了出去,手势非常炫酷,飞镖落点的误差却有点大——打到了玻璃上。玻璃窗坚强地承受住了这无妄之灾,随即怒而反弹。闫皓只听脑后传来风声,连忙一缩脖,小飞镖擦着他的鸡窝头掉进了韩东升的茶杯里,在韩先生笑盈盈的脸上泼了一碗冻顶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