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闭了嘴,并一眼看出了他们家陛下的言外之意——朕有什么需要适应的?
也是,他老人家想韬光养晦,可以找个旅游城市当网红;想兴风作浪,可以引来一串雷追着劈,假证一天换一张也不要紧,连异控局前身清平司都是他一手扶植的。别说是现在这种科技水平,就算将来人们太空移民了,也不耽误他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晓之以情,在陛下这是行不通的,宣玑立刻放弃了打感情牌,公事公办地说:“您昨天在海上露出来的力量太惊人了,不给局里一个交代,说不过去,剑灵这个身份是我当时怕麻烦编的,没想到惹来一通更大的麻烦,现在也只能先把戏唱全……”
“他们不放心得倒多,”盛灵渊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疏散了一下筋骨,又感慨,“现如今,清平司没落得很啊,我看你颇为博闻强识,倘若见疑,不如干脆另谋高就。”
宣玑的耳朵又自动翻译了陛下的言外之意:爱他娘的信不信,我管你们这些废物怎么想。天天跟这帮人混在一起,你也没什么出息。
“再说,那个什么协议,好像也只对你有约束吧?”盛灵渊说到这,忽然毫无预兆地凑近宣玑,宣玑猝不及防,反应很大地往后一仰,双肩紧绷起来,就差抬手挡在身前了。
这如临大敌的样子把盛灵渊逗乐了,他捏了一下宣玑额前翘起来的头发:“就不怕朕陷你于不义啊?”
宣玑:“……”
盛灵渊直起腰来,冲他眨眨眼,好心给他支招:“去跟他们说你签错了,明天耍个赖,讨回来就是……哟,你这隔音符画得不错,一气呵成的。”
“等等!”宣玑急中生智,“异控局里有内鬼!”
盛灵渊开门的手一顿:“嗯?”
“如果我没猜错,阴沉祭背后的人,肯定和三千年前的妖王有关。”宣玑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万年仪里和白影对峙的事挑挑拣拣地大致讲了,又说,“妖族想重燃赤渊火,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当年妖王声称自己有九百九十九条魂魄,万一……”
“没有万一,”盛灵渊冷冷地打断他,“就算他有一千条命,朕也一剑砍完了。”
“那么他就是当时在现场目击的某个人,当年在那个战场上的,就算是个喽啰,活到现在,也够异控局喝一壶的了。”宣玑说,“我不知道他是哪来的,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身份,但既然所有阴沉祭文的最后一个愿望都会落在重燃赤渊火上,我想这个白影一定和妖王有很密切的关系。”
盛灵渊背对着他,皱起眉,疼得发木的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什么。
“不光是妖族,陛下,还有历史上已经没什么记载的类人族,异控局……我们都毫无头绪,根本对付不了。知春的残片就是被人从局里偷走的,现在他们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为了什么。召唤高山王的事,对方三年前就开始布局,我们毫无准备,万一这次让微煜王逃到人群里……”宣玑决定彻底不要脸了,“委屈”地问,“您不管我们了吗?”
盛灵渊沉默了一会,双臂抱在胸前,转过身来:“我没记错的话,你才是赤渊的守火人吧?”
宣玑之前被他叫了大概得有好几百声“小妖”,感觉不能白吃这个亏,于是拿出了他逢年过节时收“亲戚”压岁钱的无耻,面不改色地说:“反正我要是死了,赤渊就再也没有守火人了。”
盛灵渊感觉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行,他好像记得,刚给这小妖出的主意,是让他耍赖把那什么玩意协议讨回来,没教他在这跟自己耍赖。
宣玑:“那个白影是本尊也好,是分身也好,反正一直在异控局出没,您要去查它,有个正当进出总部的身份,不也方便吗?”
盛灵渊其实听到宣玑说异控局那白影记得他斩妖王的事,就已经改了主意。如果真是那时候落下的历史遗留问题,那他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可是没有立刻答应,因为觉得这小妖挺有意思。
要说宣玑心大如斗,似乎也不是,盛灵渊觉得他对自己颇为戒备,稍微靠近一点,就有要炸毛的趋势,可是一边戒备着,他又一边在想方设法地要把自己留下来。
战战兢兢的,唯恐大魔头出去惹是生非。
他于是忍不住逗了宣玑几句:“你还真敬业,就那么怕我去杀人放火,破坏公共安全和那个……什么和谐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