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第一个出手,结果就抢到一分钱的王队心很累,一点也不想管闲事,就说:“干啥呀,你剑不会是离家出走吧?你俩又咋了?我说宣主任,你老还行不行了,有劲没处使,天天跟自己的剑掐架。这要是铁剑,你掐就掐吧,可你这是金剑啊,长点心吧大兄弟!”
他的俩队员特别会捧场,又开始跟着刷“长点心”。
宣玑:“……”
水族吧,挺吉祥如意的血统,就是有时候有点太市侩了。
“找他用不着眼线,刷个短视频满世界都是,那是一古董,对互联网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跑那么远,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事。我想让你们帮忙注意一下,这两天在俞阳有没有其他可疑人物。上过局里通缉名单的,或者不明原因失踪的……”宣玑顿了顿,“前天晚上,知春失窃了,你们知道吗?”
宣玑和肖征是提前赶回总局的,风神一和善后科其他人在东川多留了一阵,处理后续的事,没搀和到异控局的大地震里。
宣玑一条语音发完,群里酷爱刷屏的风神一们集体沉默了。
宣玑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也不一定有关系,可能是两件事,而且知春失窃这事还在内部调查,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姥姥的,”废话一火车的王队言简意赅道,“弄死他。”
“我出去一趟。”宣玑把《千妖图鉴》往怀里一卷,对阴灵骑士们说,“近期没准还回来,你们好好看家。”
他一边说,一边揣好手机,往外走去——身后,被他拍裂了一条缝的石碑中正腾出一缕细丝似的白烟,悄无声息地跟上他,川流入海似的,没入了宣玑的后心。
石碑上原本有“生卒”两个日期,在阴灵骑士们紧张地注视下,那石头上刻的死期突然淡了,直至完全消失。
然后传染似的,旁边第二块石碑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在没人碰它的情况下,也从同一个地方裂了口。
燕秋山在俞阳市的宾馆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伸手摸胸口的金属碎片,碎片还在,沾染了他的体温,暖烘烘的。
他这才放松了脖子,仰在枕头上,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是凌晨四点整,天还没破晓。
头天晚上,打发走那几个人之后,燕秋山就总觉得屋里有鲛人血的味道,于是打开窗户透气。可能是楼层比较低,大街上有噪音,他觉得一整宿都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吹埙,吹得他乱梦一团一团的。
燕秋山翻身起来,简单洗漱。他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没睡好,眼底发青,白眼球里挂着血丝,胡子也很久没好好刮过了,自己瞎长,长得里出外进的,
燕秋山审视着自己的形象,感觉镜子里这位就像个亡命天涯的通缉犯。就从兜里摸出一把多功能刀,贴着脸刮。
这时,有人在他门口敲了一下,传来那瞎子的声音:“燕队,可以准备了,楼下有早饭。”
燕秋山不知在走什么神,手一哆嗦,一不注意就留下一道小口,渗出了血迹。
他下意识地脱口说:“没事。”
说完,燕秋山愣了愣,皮是自己刮破的,他跟谁说没事呢?
晚上梦里一闪而过的情景忽然清晰起来——
燕队是个生活没什么规律的人,以前带风神一,总是被紧急任务叫醒,拿凉水劈头盖脸地一浇,随便套件衣服就跑,要是没事,他能一觉睡到中午,起来以后还是跟被狗碾一样,拿凉水一浇,往身上套件衣服就跑。
这么多年,在外面保持人模狗样的形象,都是知春打理的。知春会每天把要穿的衣服面朝上叠好,给他放在床头,这样就算他闭着眼也不至于穿反,还会给他把胡子刮好。一开始,知春笨手笨脚的,那时候不流行用电动剃须刀,燕秋山睡觉又不老实,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知春有时候盯着他的脸一走神,就会不小心刮破他的下巴,然后一天都跟自己过不去。燕秋山已经习惯了,半睡半醒间下巴一疼,他就会随口说一句“没事”。
门口的瞎子疑惑地问:“什么?”
“没什么。”燕秋山眼神冷下来,随手泼了点水,抹去血迹,“就来。”
二十分钟之后,越野车就悄悄地从宾馆后院开出去了,整个慵懒的俞阳城都在沉睡。
小楼阴影里,盛灵渊缓缓踱步出来,抬手把陶埙放在了树枝上,人影一闪,他不远不近地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