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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浇愁(131)

作者:priest

“燕队,怎么了?”后面有人问。

这是辆五座的越野车, 司机跟燕秋山坐前面,后座挤着三位,两男一“女”。

女的是玉婆婆身边那个木偶侍女, 为了遮挡脸上不自然的连接线, 她穿了一身带面纱的少数民族衣服,把能挡的地方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逼真的眼睛。

她一左一右是两个男人,一个中年瞎子,睁开的双眼中布满浑浊的白翳。另一个则是满脸烫伤的红疤, 尤其右半张脸,从太阳穴到脖子,没一块好地方,隆起的皮肉像是纠结的树皮。

这两位男士的形象都不能仔细看,看太细了晚上恶梦,开车的司机不小心循声瞄了一眼,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直想把后视镜糊上。

“没什么,”燕秋山把掀到额头的墨镜放了下来,“还有多远?”

“就前面,”司机连忙说,“都安排好了,这两天只接待咱们,没有其他客人,老板是我们自家人,嘴严。”

说话间,司机总算开车绕过了网红店,来到了三百米外的一家小旅馆前,按了喇叭,院门应声打开,他们直接进了院子。车进去以后,一个服务员冒出头来,做贼似的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飞快地在门口挂了个“客满”的木牌,又缩了回去。

“行李我帮您……”

“不用。”燕秋山挡开服务员的手,“我们自己来——蛇皮,搭把手。”

满脸是疤的男人应了一声,跟燕秋山一起,从后备箱里搬出了几个大行李箱,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什么,那箱子有些拉不动似的,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里犯嘀咕,这时,他无意中一抬头,正对上瞎子那双可怕的白眼。

瞎子仿佛正“盯”着他,服务员激灵一下,汗毛竖了起来。

“小时候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吗,”瞎子笑呵呵地,压低了声音,“不该看的,别看。”

话音没落,也不知怎么,那瞎子人影一闪,就栖到了服务员面前,服务员吓得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瞎子一抬手杖,顶住了他的脖子,迈步往里走去:“站稳了。”

几个人把行李箱抬到了燕秋山的房间里,各自去休息,到了夜幕落下,才聚集到了燕秋山屋里,关好门窗。

燕秋山冲蛇皮——就是那满脸疤的男人点点头。

蛇皮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只见里面堆着一排古怪的瓦罐,可能是路上颠簸,其中一个瓦罐略微开了口,洒出了一些暗红色的粉末。

“洒了一点,不要紧吧?”蛇皮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

燕秋山说:“小心不要碰,那里头有……”

他话音没落,蛇皮就惨叫一声,闪电似的缩回手——他以为“不要碰”是不能用手碰,就掏出纸巾,想把落在箱子里和其他瓦罐上的粉末擦掉,谁知道那粉末就像某种渗透性极强的油,接触纸巾的瞬间就透了过来,附在了蛇皮的手上,立刻就要顺着皮肉往里钻,皮肤上透出桃花似的粉红色。

“那里头有鲛人血,别碰他!”燕秋山喝住旁边要上前查看的瞎子,“打火机给我。”

蛇皮身上的疤痕很明显是烫伤或者烧伤留下到的,一看见火苗,反射性地往后缩,却被燕秋山一把扣住手腕:“手不想要了?”

说着,他用打火机的小火苗燎向了蛇皮手上呈粉红色的皮,那些往他骨肉里钻的粉末似乎也怕火,立刻避着火苗往回缩,不知道是怕烧还是疼,蛇皮凄惨地挣扎起来,燕秋山的手却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火苗在他手里极稳,精准地掠过,既没有烧伤蛇皮,又刚好能逼退他手上的红痕。

蛇皮大叫一声,暗红色的碎粉末从他手指尖喷了出来,木偶女立刻拿了一个玻璃杯把它们扣住了。

“古代高山人只取活鲛血,死后就不能再用了,他们把深海鲛人头朝下吊起来,脖子上割开一个小口,一直流到断气,”木偶女小心地把暗红色的粉末收集起来,重新倒回陶罐中封好,她说话的声调像电话答录机,“鲛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内脏会溶解,所以流出来的血里就渗入了特殊的鲛人毒,最好的鲛人血呈均匀的暗红色,掺入鲛人油、朱砂等一些矿物后碾成碎末,能做成一种特殊的颜料,古称叫‘鸩’,是高山人炼刀灵剑灵的时候不能少的一种原料。”

燕秋山下意识地扣住了颈间的金属碎片。

木偶女继续说:“兵器之灵,即使在高山人那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杰作。他们认为兵器之灵由两方面的特质,一方面它们像人,知道喜怒哀乐,得有情,有情才能有灵,一方面它们又是凶器,还得有戾气、有锋锐,见血封喉。过去不是有大师在刀剑将成的时候自己往里跳的故事么——其实不是空穴来风,有原型的,高山人确实会用活物炼器祭炉,祭炉的祭文就是用这种‘鸩’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