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冷冷地道
他一转头,却见唐老不客气地拿过扫把:“我一个掏粪工,可不敢劳烦荣公子在这里替我扫院子。”
荣昭南:“……”
他怎么没发现老头儿是爆脾气,老知识分子也是见一个爱一个么?
以前亲切地叫他小南,现在有了宁媛,叫他荣公子这种资产阶级称呼。
看着唐老佝偻着腰自己扫院子,荣昭南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他几步过去,伸手就拿过唐老手里的扫把:“您老能别倔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媛是亲孙女,这么护着她。”
唐老没好气地鼓起眼睛:“老头子我这把年纪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弟子,论年纪我把她这个最小弟子当孙女,又怎么了?”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倔老头,忍不住眉心拧了拧,最终面无表情地看向不远处的宁媛——
“您也知道,她是为了帮我才领证,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要跟我一辈子,您应该看得出来,她很有自己的主意。”
宁媛说过等回城就跟他办理离婚的,而且说得斩钉截铁。
躺在一张床上,如果不是昨天她受了惊吓,睡迷糊了凑他怀里。
平时她就睡在外侧床沿边上,跟个惊弓之鸟一样,就因为跟他领证是迫不得已的。
唐老一愣,所以……南小子现在是担心宁媛其实并不喜欢他,或者说有其他喜欢的人,才说不带她回京城吗?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我收粪的时候,听知青点那边有人说过,好像有人给小媛介绍过对象,就是那位大队副书记李延,难不成……小媛有过心上人?”
如果是这样,那小媛放弃心上人就为了护着荣昭南,还真是牺牲很大。
荣昭南突然觉得刚才吃的饭菜寡淡无味,他按了下鼻梁的眼镜,不说话:“……”
他不会带宁媛回京城,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他现在没摸清楚宁媛的底细的缘故。
更有京城里一滩浑水,局势不明的缘故。
可是被唐老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不太舒服。
是啊,说不定那小特务潜伏在村里,结果中意上李延了。
不然她要是冲着他来套情报,何必跟李延有感情瓜葛?
就算她不是特务,摆明也和李延曾经有过情意。
否则她不会那么了解李延,而李延也不会一副被他抢了女人,横刀夺爱的样子来警告他。
这只狡诈的长毛兔是不是在等着他回京城之后,跟他离婚,再去找李延呢?
呵呵……那他算什么?
荣昭南一想到这,脸色就不自觉地阴沉了下去。
===第52章 亲上了——小特务——===
荣昭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散得不成样子。
唐老见他那周身突然冒冷气的样子,有点纳闷:“你们都结婚几个月了吧,你看不出小媛心里……”
“看不出,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有相好的也不关我的事!”荣昭南干脆冷酷地打断他的话。
唐老:“……”
你这副样子,也不像跟你没关系的样子啊。
他无奈地想了想,问:“那小南你呢,你怎么想的,你对她……”
“没想法。”荣昭南再次速度地打断唐老的话。
他只想摸清楚小特务的底细,当然,如果她是无辜的,他不会为难她!
荣昭南心里烦躁不得劲,随后起身道:“我去扫院子,您老回房间里坐着。”
说着,他起身往院子里走。
唐老看着荣昭南的背影很不解,这小伙子怎么说着说着,把他自己说得一身怨气的样子。
好像对象要回京城工作,被抛弃被离婚的人是他一样?
他摇摇头,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儿,他们老人家也不好插手。
宁媛是女孩儿,又那么贴心,他这辈子没享过子孙福,只能多护着点。
……
等到宁媛做完题目和荣昭南一起回家的时候,已经又快十点钟了。
她看着荣昭南走在前面的背影,有些奇怪,这人怎么看起来周身低气压的样子。
这小哥哥是怎么了?今天又被红袖章欺负了?
不应该啊,应该是十三次大会的原因,最近一个多月红袖章都没出现过了。
难道是唐老?他们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了两回,第一次是唐老爷子一脸不爽,第二次是他一脸不爽。
直到回到牛棚小屋,她才小心地搭话道:“喂,荣昭南,夏婆婆让我拿她的古董碗下次进县里换钱,我有点担心,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乔装打扮一下?”
上回卖肉被盯上了,这次卖古董,她多少要谨慎点,问问大佬的想法。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端起脸盆,拿了肥皂准备去洗澡:“去的时候留意一下你身边有没有同样的人围着你打转。”
他眉心拧了拧:“回来的路上,我会让陈辰看着你,免得真的遇到危险,还得拖累我。”
宁媛瞧着他心情不好,周身冷气地出门洗澡,也没回怼他。
“唉,最讨厌情绪不稳定的家伙。”她哼唧了一句,也提着水壶烧热水洗澡去了。
等到宁媛自己也洗完了上床,就发现荣昭南闭着眼,背靠窗户,盘膝坐着,双手捏诀搁在两边膝头。
宁媛一脸问号:“?”
这人干嘛?
她纳闷:“你不睡吗,今晚应该不用上山打猎啊?”
荣昭南闭着眼,面无表情:“不睡,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仙。”
宁媛:“……”
这哥今早还说不能封建迷信呢,今晚他就开始马克思主义式修仙了?
他不会真的月精不调吧?
宁媛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憋着笑没说话。
她吹了灯爬上床,轻咳一声:“那什么,你慢慢修,我先睡了哈。”
荣昭南没搭理她,眼观鼻,鼻观心。
宁媛躺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朦朦胧胧地落下来,把身边那道清隽的人影镀上一层模糊的银光。
她依然能隐约地看到荣昭南修长的身影就这么坐着,面朝着她,仿佛在定定地看着她。
宁媛硬梆梆地躺在床板上,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被子,转了个背过去,往床边睡多了一点。
不然就像他看着她睡觉一样,怪怪的。
不一会,她就有点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毕竟辛苦了一天,晚上又学了几个小时。
正准备去梦周公,她忽然感觉自己身后的人冷冷地开口:“明天,我们分床睡吧。”
宁媛迷迷糊糊地:“嗯……”
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他说啥,忽然清醒了,一下子扭头看向荣昭南:“啊?怎么?”
荣昭南看着她坐起来,冷淡地道:“你不是打算以后回城离婚么,之前我们是缺钱没办法,睡一张床,现在宽裕一点,可以让木匠打两张床。”
今天这一躺下,她就睡床边去了,生怕他占她一点便宜。
这是为谁守身如玉呢?
宁媛有些呆呆地看着他:“话倒是这个理,红袖章们都没有来找你麻烦了,确实不用那么装穷到底了,可是……”
荣昭南听着她没有反对,还来了一句“话是这个理”,他身上的冷意更重了。
他忽然起身就跃下床,直接穿了鞋,从床底抽出一把开山刀就往门外走。
宁媛惊了:“你去哪?”
荣昭南:“打猎。”
扔下两个字,他直接就“砰”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宁媛看着门框直掉灰,一时间无语。
他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想起这茬?大半夜闹着要分床,还气呼呼地跑出去打猎了。
这是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仙修出毛病了?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宁媛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挠挠乱糟糟的辫子,一脸不解。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儿,不想了,睡觉比较重要,明早还得上工。
不是谁都是荣昭南属妖怪的,能半夜打猎,白天照旧干活一把好手。
宁媛抱着被子干脆地倒下,继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