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昭南却轻笑着按住了她的手,松开了她,提着饭盒袋子我那个房间里走——
“那么着急做什么,宁老板是真不算让我吃饭啊,饿肚子,一会我这保镖战斗下降,让宁老板不满意怎么办?”
宁媛瞧着他一副感慨无奈的样子——女人,你怎么那么急色的样子。
“你!”她没好气地红了小脸,追过去伸脚丫子踢他屁股。
啥玩意,他还演上了,这坏人怎么跟个狐狸精似的,撩了人,又这副样子。
荣昭南小腿一压,就挡住了她这一踹,一旋身在桌子边上坐下来,笑了笑:“留点力气,宁老板。”
看着荣昭南打开饭盒,她到底没舍得闹他。
这个点还没吃饭,他是真的一路赶回来的。
三个还冒着热气的饭盒,各自装着不同的菜,香喷喷。
荣昭南瞧着那一道糟钵头,他怔神了片刻:“是唐爷爷做的吧?”
宁媛点点头:“嗯,听爷爷说你喜欢吃。”
荣昭南夹了一片放猪肚放在嘴里:“我妈每年过年,在国外都会做一道。”
宁媛一愣,想起荣昭南说过,现在京城那个是后妈,不是亲妈。
他的亲妈在国外去世了,所以他才被安排送回了国,到他父亲手里。
宁媛坐下来,看着那一道糟钵头,笑了笑:“没想到阿姨,也会喜欢这些下水。”
糟钵头是本帮菜,做法就是将猪舌头、猪肺、猪肚、猪大肠、毛豆……等等切成小块,入水氽熟后,放入钵头内。
再放入高汤、料酒和各人自己做的香糟卤,最后用泥土封住钵口,在炉子上用大火烧沸,最后小火慢炖上半小时。
吃前再撒上青蒜叶,淋上一勺糟卤,糟香扑鼻,做得好的话,味道极好。
只是,因为用的都是下水,早年被叫做穷人菜。
“她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打小桌子上从没有这样的菜,当初在沪上认识我父亲后,我父亲很擅长这道菜,常做给她吃。”荣昭南淡淡地道。
宁媛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女子长情,也不知是真的喜欢这道菜,还是因为忘不了做这道菜的人。
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那个人、那件事。
可一转身,又会在闻见那气息,尝到那味道时,忽然泪流满面,想起曾经的亲人、情人、友人与旧日时光。
宁媛轻叹一声:“味道,有时候比人长情。”
荣昭南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吃饭,他吃饭速度极快,但吃相却很好,是打小养出来的习惯。
宁媛也不打扰他,只是坐在他身边陪他吃饭,看着窗外的天空,隐约有小孩子放的烟花。
空气里有饭菜温热的香气,间或夹杂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潮润香气,还有毛衣上干净的气息。
他是洗了澡赶回来的,不知道之前在做什么。
宁媛知道他虽然在战场上火里来血里去,却有点儿洁癖,在乡下放牛都得一边洗牛,一边洗自己。
她唇角弯起一点笑意,想想,竟快两年了啊。
宁媛托着下巴,点开收音机,收音机里响起了悠扬的弦乐声响起。
苏联老歌《红莓花儿开》悠扬女音飘荡出来。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宁媛跟着哼着有点歌儿,坐在凳子上,轻轻曲着指尖,敲着桌面:“他对这桩事情一点儿不知道,少女为他思恋为他日夜想……”
荣昭南吃着饭,看着边上的姑娘。
她低着头,为了方便干活,再次梳起两个乌溜溜的大辫子,愈发显得娇俏又青春,哪里像嫁了人的。
但流利地哼唱着苏联红色老歌的姑娘,虽然歌声有点走调,但看起来也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是的,他偶尔会觉得她很多想法和作风与时代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
除了现在唱歌时候的她,完全是与他一样的人。
过了不久,宁媛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他喝茶漱口去了,桌上的饭盒已经空了。
宁媛索性帮他拿了饭盒,又拿了个干丝瓜囊去走廊另外一头给他洗碗。
她洗碗回到宿舍,却见广播被按掉了,荣昭南不知道去哪里拿来了一台手风琴,坐在凳子边上,正在调试。
宁媛一愣,挑眉:“你还会拉手风琴?”
爱妃,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荣昭南淡淡地一笑:“你不是喜欢唱苏联歌吗,苏联老歌要用手风琴拉才对味道。”
说着,他随手拉了几个音,然后手一松,流畅拉起了手风琴。
===第307章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段《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流淌了出来,安静温柔的音乐,让宁媛都忍不住惊艳:“你真厉害!”
是的,苏联老歌,就得手风琴拉才有意境。
她忍不住靠着窗边坐下来,听得入迷。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己,悠悠地看着她:“我给你拉琴,怎么又不唱了呢?”
宁媛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地感慨:“我唱歌不好听,走调,发声方式也不对。”
还是不要破坏这样好的琴声了。
荣昭南微微一笑,忽然薄唇轻启:“Неслышнывсадудажешорохи,Всёздесьзамерлодоутра,Еслибзналивы……”
流利的俄语,连弹舌音都标准与优美,清朗微沙的歌声飘荡开来。
宁媛呆了片刻,眼底惊艳更甚。
昏黄的灯光下,那轻狂不羁的男人敛了一身气势。
清冷的眸子盛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静谧温柔,静静地在那拉着手风琴,对她轻声唱着苏联的老歌儿。
……
宁媛记得中文歌词——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寂静又温柔的夜晚。
星光如晦,这旧日的时光里,有一个人温柔地为她轻声弹唱,用俄语,说着他爱她。
就像旧时光里,闲暇时的战士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唱着歌儿。
宁媛心脏都满满的,她下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只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惊艳的时光与岁月的人在……
所幸,这个战士是她的,三生有幸,他此生,最先遇见与爱的人是她。
……
“叮叮。”台钟响了起来,十点钟到了,而手风琴的声音也伴随着最后一句歌声停了下来。
宁媛还没回过神,有些失落:“怎么不唱了。”
荣昭南笑了笑,指了指她身后的窗:“不是要看焰火?”
“砰!”一声响。
宁媛下意识地扭头过去,就看见窗外黑丝绒一样的天空上爆开了第一朵烟花。
随后,天空上就不断地炸开了朵朵焰火,沪上的焰火当然比乡下更璀璨得多。
漫天流霞,彩珠坠地一样的烟花在天空里散开,连房间里都倒映出漂亮的光影。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高楼遮挡,烟花无遮无拦地漫天开。
宁媛眼底也闪过惊艳,反手拉了灯,转身趴在窗边,看向天空。
屋子里暗了,外头就更显亮堂。
“真好啊!”宁媛忍不住欣喜地感慨。
这个年过得值了,有荣公子给她弹唱,有后世看不见的那么大面积的魅力焰火。
“喜欢吗?”荣昭南站在她身后,俯身下去,拢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问。
宁媛扭头,下意识地冲他灿烂一笑:“好喜欢!”
这么说着,他的薄唇就轻轻吻住她的耳垂:“喜欢就好,数数放了多少下烟花?”
宁媛一怔,却感觉身后一凉,她的裤腿被利落轻巧地扯了下来。
她微微一僵,然后便听见身后皮带扣子解开时,冰冷的金属撞击声。
随后便有他炽烈细碎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脖子上,而他腰间解开的带着硝味的金属皮头就刮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