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肯定不是一个人,一定有深不可测的一群人!!
他们为什么找上他?
柳阿叔谨慎狠辣也多疑,一瞬间就脑补了一大堆“水深不可描述”。
他眯了眯细长的眼,示意胖子拿了一份卷宗过来,放在宁媛面前——
“这是阿叔的诚意,小宁看了就懂。”
有实力有背景有心机,这种人只宜结交,不好得罪!
不过他本来邀请她来喝赔罪茶,就是为了结交她!
宁媛不知道她已经在柳阿叔的疯狂脑补中,成为“背后有人”、深不可测的人物!
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叔不回答她的问题,却来送诚意,他想干嘛?
她接过了卷宗打开一看,瞳孔微缩!
居然是那个勾结郑保国,警察在追捕的人贩子集团所有资料!
甚至连他们潜藏在什么地方,上下线都是谁,手里绑架拐卖来的“货”关在哪里,居然一清二楚!
柳阿叔笑着端了搪瓷缸喝茶:“这帮外省的蠢货,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还敢对小宁出手,我当然义不容辞要肃清风气!”
宁媛合上卷宗,按下心里的狐疑,微笑看向柳阿叔:“柳阿叔,你说句实话,到底为什么这么帮我?”
宁媛很清楚,面对柳阿叔这种人物,不能露怯。
露怯说不定就能被看似憨厚亲切的大叔带人乱刀砍死!
柳阿叔眉心拧了拧,她这是觉得觉得这点东西不够结交的诚意,又问这个问题?!
柳阿叔看了眼胖子,胖子又恭恭敬敬地将一个信封递给宁媛:“这是孝敬宁姐你的。”
宁媛莫名其妙:“……”
大哥,你都快四十了吧,叫我姐也太顺口了。
宁媛打开信封一看,是沪上一些联系方式和地址。
柳阿叔露出憨厚亲切的微笑:“我知道小宁妹子不缺钱,我把沪上的人脉介绍给你,需要什么,他们都会想办法给你弄到手,你要卖什么,他们也能收!”
宁媛:不……我缺钱,有严重的金钱缺乏恐惧症!
为啥她每次一问柳阿叔为什么讨好她个路人甲,这帮人就如临大敌?
仿佛她是什么地主恶霸,逼他们这群杨白劳送东西!
虽然不知道柳阿叔到底在搞什么鬼,但他的讨好是真的。
最终,她还是微笑点头:“那就谢谢柳阿叔了,我年纪小,认你当大哥不合适,你就把我当侄女儿吧。”
这些沪上人脉,等她慢慢谨慎辨别,也许真有用处。
“好嘞,那柳阿叔祝福我乖侄女未来前程似锦,发达了别忘了阿叔!”柳阿叔亲切地站起来,朝她伸手。
宁媛也热情:“一起发财!”
荣狗……荣队长并不知道自己冲冠一怒,让宁媛“深不可测”,宁媛自己也不晓得自己"背后有人"。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握手宛如亲人,阴差阳错,各怀鬼胎。
……
到了沪上之后,宁媛按图索骥,找到了方阿叔,方阿叔看了柳阿叔的信,接待了她。
据说解放前方阿叔的家族曾经阔气到青红帮都要给面子。
虽然现在家族早就没了,他也就是个老裁缝,但门路很多很牛,用沪上话叫老懂经。
前面两次,她请方阿叔只是帮忙弄一些日用品来拣摊儿,他果然都做到了。
他们也算钱货两讫,但是这次……
宁媛大眼睛闪了闪,看着面前的方阿叔,笑容更灿烂了点:“方阿叔,你看这镯子能换什么?”
方阿叔看着她,敏锐地发现她不是问多少钱,而是问能换什么,不过东西倒是好东西。
他推了推老式圆眼镜,也笑:“你这个小宁啊,想换什么?”
宁媛说:“我想换能用正常价格从沪上日化厂拿到食用香精的渠道。”
方阿叔脸色变了变:“你知道这些东西都得有上头批条才能拿到的吗,不是个人能弄到的!”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这类化工原料,尤其是食品化工原料本来受大运动影响产量就低。
这几年刚恢复过来,虽不是战略物资,但也只有批条才能拿,绝对不是个人能弄到。
宁媛笑了笑:“就因为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我才来找阿叔!”
方阿叔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要这些干什么?倒卖一般的吃喝拉撒的东西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倒卖化工原料是实打实的犯罪,会蹲大牢!”
===第177章 荣大佬又开始作妖===
宁媛看着方阿叔,一脸无辜:“放心,阿叔,我就是倒腾吃喝的,开小店需要一些食用香精而已,量不大。”
现在生产力和生产技术不行,这些化工原料都得有批条才能拿。
胆敢倒卖这些,抓到了确实会被重判。
方阿叔眉心拧了拧:“你倒腾什么吃喝,你一个外地人能在哪里开店?”
一点食用香精那也是化工原料!
虽然已经开放了,但还是国营店的天下,个人想要开店,执照下不来。
大部分人都是和宁媛一样干个体——摆地摊儿,这是叫人看不起的二流子、无业游民才干的。
很多人想补贴家用,又住一楼,偷偷在自家门口挂个牌子做点活儿,就当店铺了,他自己也这样。
宁媛轻咳:“我虽然不是沪上人,但我干爷爷是沪上人,他分的一楼宿舍能卖点东西。”
她当然记得沪上第一个营业执照是1980年,不会现在去出这个风头。
唐老是沪上人,他们回国后在沪上住了很多年,又一起下放阿婆老家改造。
现在恢复了待遇,学校给分了一套两居室,还在一楼呢,不利用起来多可惜!
听到宁媛的话,方阿叔眉心皱了好一会,又看着手里那一枚手镯。
宁媛不说话,耐心地等待着。
她的野心当然不止于此,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台上的三五牌台钟滴滴答答地走过了十五分钟,方阿叔这才把手里的镯子放在桌上。
他盯那镯子好一会:“你先把东西收回去,我要能弄到批条,再告诉你。”
不出宁媛的意料,他愿意帮忙想法子就是好事。
她收好了那只伽楠香的古董手镯,又指了指那一只翡翠玉辣椒:“那这个您帮看看,是个什么来头?”
方阿叔心神早被宁媛先拿出来珍贵的伽楠香古董手镯牵制住了。
这时候,他心不在焉地瞥了眼那枚翡翠辣椒,随手拿起来,戴着目镜看了一下。
“这翡翠玉辣椒,雕工精致,葡萄肉色,水头好到已经起了刚性,荧光十足,是……镯子改的?”
方阿叔见多识广,背景复杂,能一眼看穿翡翠辣椒是断镯子改的,很正常。
宁媛点头:“没错,是的,据说镯子断了三截后改的。”
“如果镯子还在,倒是值挺多钱,可断了三截,做成雕件,价格至少跌一半甚至更多。”方阿叔摇摇头。
宁媛可不是让他收翡翠的,只笑了笑:“我瞧着翡翠辣椒上雕工精巧无比,想问是哪个派系雕工师傅做的,值钱吗?”
方阿叔闻言,又戴着目镜细看了下:“这……玉辣椒叶子上头有个非常细小的钟形雕刻,是一代雕工大事钟令的作品啊!这倒是还真值钱!”
宁媛大眼睛一亮,自己身世的线索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这位钟令大师是怎么回事?”
方阿叔淡淡地道:“旧上海出奇女子,被徐志摩嫌没文化抛弃的原配张幼仪后成了高学历银行家,这个钟令大师,原本叫钟玲,原本也是豫省的山区出来的文盲。”
钟玲生得美貌被地主抢来当小妾,怀孕后,差点被地主夫人打死,孩子也没了。
正好遇上战事天上扔炸弹,一家逃难,钟玲趁机卷了地主不少家财跑路来了上海滩。
宁媛伸出大拇指:“厉害了,是个聪明人,还会卷钱跑了,后来呢?”
“后来她凭着美貌成了青帮闽区混混头目的女人,她开始沉迷读书识字,还喜欢上了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