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看我像缺钱的?还想把我的裙子穿跑,节目结束了,洗干净了要还我的呀!”
宁媛羡慕地,噢哟!
这俩都是不缺钱不缺票的主儿,家里条件好,爹妈疼爱就是不一样。
严阳阳被迫领了这个人情,没好气地边穿裙子边嘀咕——
“辅导员真是脑子有坑,让我们准备的国庆节目居然是《让我们荡起双桨》,从小学唱到插队下乡,再唱到大学,真是没谁了!!”
经典曲目《让我们荡起双桨》很好听,可……
这是一部早年儿童电影《祖国的花花》的插曲!
所以经济一班的女孩子和男孩子都要打扮得‘活泼可爱’,女生发了及膝裙。
他们这帮大一新生,最小的17岁,最大的25岁,这特么还要带红领巾扮演儿童?
不,那是扮演弱智!
宁媛大眼弯弯,换上了学校发的背带蝴蝶结红裙:“让我们荡起双桨……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不是很好听吗?”
一直传唱几十年的经典歌,其实挺好听的!
楚红玉也拎着及膝背带裙子换了起来,娇软地轻哼:“辅导员没让我们唱电影主题曲《我们的祖国是花园》提着裙摆转圈圈就很好了。”
三个人一想一群成年人穿着背带裙提着裙摆,摇头晃脑活泼可爱地转圈圈,齐唱——
“娃哈哈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大姐姐你呀快快来、小弟弟你也莫躲开……娃哈哈娃哈哈……”
她们顿时虎躯一震,脸色一绿。
这是智障到能骂脏话的程度!
隔壁宿舍的女生们走过门口,探头朝宁媛打了个招呼:“宁媛,你们宿舍换好裙子没,一会要排练,听说今晚国庆节目后,要停课军训一个月!”
宁媛是经济系一班三个宿舍里人缘最好的。
她一听,眼睛就亮了:“军训终于来了?!”
她还以为这年代上大学不用军训呢!
楚红玉往自己发鬓边别了个红色发卡,睨着宁媛:“宁宁,侬又想趁着军训卖什么呀?”
她就没见过那么沉迷于拣摊儿的小姑娘。
新生刚报到第二天,就不知道她哪来的门路,倒腾来了好些被子、床品摆在新生宿舍底下卖。
本来以为这年月大家读书都自己背铺盖卷,没人买她的东西,结果卖得还不错——
总有人不想要旧铺盖或者没来得及买的!
过几天,宁媛又开始在宿舍上下卖文具甚至卫生带。
她甚至被保卫科逮住一次,又让一个退休的老教授保出来了。
不但保出来了,她当小贩,只要不钻男生宿舍,宿管和保卫科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红玉想,噢哟,两广小妹背景不简单啊。
宁媛裂开小嘴儿一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楚红玉亮晶晶的亚克力发卡:“看破不说破,红玉姐,你的发卡哪里买的呀?”
楚红玉比宁媛大一岁,曾经在银行工作,后来又考了大学才辞职。
她和严阳阳这个死对头,偏都逼着宁媛叫自己姐姐。
谁让这丫头脸太嫩,人又小,叫人的时候声音甜得很。
楚红玉顺手摘下来,别在宁媛发侧:“这是外贸货,侬没门路是进不到货的。”
宁媛一扭小圆脸,看着镜子笑了起来:“真好看!”
要是能仿制就好了。
可惜现在的粤省工厂还很稀少也没技术,沪上的工厂有这技术,做出来也不会内销。
现在外汇吃紧,好东西都得出口换外汇。
楚红玉瞧瞧宁媛,忽然伸手把脑后的她大辫子拆了,绑了个半扎发的公主头,再强行给她小嘴上点了些口红。
她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看,洋气的呀,你以后有空,要把头发多放下来,像外国的洋娃娃!”
宁媛看着镜子里自己——
大波浪的乌黑卷发散在肩膀上,半扎了头发,大眼睛小嘴巴、背带蝴蝶结小红裙,还真有点像……上辈子小姑娘们管这种叫啥……
哦,洛丽塔风格。
她很不习惯:“怪怪的,我还是扎辫子吧!。”
自己心理一把年纪了,被楚红玉倒腾这造型还真不习惯!
“不许拆,是洋气好看,现在都开放了,这么打扮又不过火,多好看!”
严宁宁又难得和楚红玉意见一致一次,大喇喇地伸手环住宁媛的肩膀。
她就喜欢宁媛这种生机勃勃,爱钱直说的坦率性子,对京城大妞的胃口!
“走啦,集合了!要彩排了,今晚我们就要登台唱儿歌!”
严宁宁和楚红玉就这么半架着半拖着宁媛去了礼堂。
她们几个算来晚了,一进大礼堂,就看见整个大一新生都齐聚在这里。
还有礼堂第一排除了几个眼熟的系领导、老师、辅导员,还有……一整排军绿色。
“听说是咱们明天的教官,咱们今晚也会表演给他们看。”几个人坐下,严阳阳热切地看着那一排军绿色。
她也是大院出身,特想去军校。
家里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娃娃,当然不会同意,除非去文工团。
严宁宁坚决拒绝参加都是娇小姐的文工团,最后也来了复大。
宁媛也没在意,拿着小本本盘点自己开学后赚的钱,点点头:“哦。”
直到……
“彩排开始前,让我们欢迎总教官上台发言,展现他们的风采,同学们鼓掌!”
戴着黑框镜片的系主任激昂地道。
“同学们好。”掌声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宁媛下意识地猛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高挑清冷人影站在讲台上。
===第175章 我也是背后有人!===
方阿叔眼底精光再现,却只把目光停留在那只镯子上。
他拿出单眼目镜,举起镯子对着光细细地端详:“金镶伽楠香木嵌福字手镯……
"
好一会,他放下镯子看向宁媛,眼神幽深:“这跟以前宫里清太后的金镶伽楠香木嵌寿字手镯竟是一对儿,老柳还真是没说错,你手里货源很不一般。”
宁媛甜甜地笑了笑:“方阿叔客气了不是,您看在柳阿叔的面子上,又是给找做被褥的货源,又是找文具的货源,我总要对得起你的信任。”
从去年底开放的文件下来,私人做小买卖越来越多。
总有能耐人收购到布票、棉花和那些文具。
方阿叔就是柳阿叔介绍的门路很多的杂货铺老板,他什么都卖。
她离开县里之前,柳阿叔手下的矮胖子找上门,还想爬墙进来,结果差点被阿黑咬死,吓的屁滚尿流。
她才知道,柳阿叔想她走之前一面。
她去了。
一处干净的小院子里,柳阿叔拿个四角桌摆了茶台,给她倒茶。
他说:“之前一直不知道小妹子你叫什么,是我之前想岔了,今后如果小宁你愿意,我把你当亲妹子,咱们以后要常来往合作。”
虽然他用的是普通的瓷壶、茶也是粗茶,但四个搪瓷缸茶杯摆着,看着这架势还有点眼熟……
宁媛秀眉拧了拧,想起来了……
柳阿叔这样子有点粤省或者港府那边摆赔罪功夫茶的感觉。
就是他根本不懂,完全这照猫画虎,嗯,不伦不类。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心里有了猜测……
看来柳阿叔上线的上线只怕是粤港那边的人。
宁媛接过茶,却没喝,突然手腕一横利落倒在树下——
“柳阿叔,工夫茶不是这么冲的,要治器、纳茶、债茶、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
她上辈子为了帮李延招待同事领导,没少做功工夫茶,当然懂。
柳阿叔虎躯一震,看着宁媛眼神更带忌惮。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一副对这套港府社团“喝赔罪茶”架势很熟练的样子?
她到底什么背景!?
宁媛不晓得柳阿叔正在脑补,她直接地问:“柳阿叔,你之前不是挺恨我坏了你谋划的事儿,逼你大出血么?”
她一直纳闷这件事。
柳阿叔盯着宁媛,只觉得她大眼弯弯,依然是初见那个衣衫破旧的“单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