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两个仆妇回答,她又伸手去探裴融的鼻息,再惊恐地捂着嘴道:“好微弱,不行,我不能让夫君就这么睡过去,我好怕”
俩仆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檀悠悠对着裴融的右脸“啪”的打了一下,声音又响又脆。
“夫君快醒醒,我是悠悠啊!”檀悠悠对着裴融的左脸又是一下,带了哭腔:“快醒醒,喝醒酒汤,别吓我啊”
挨了两巴掌之后,裴融原本苍白泛青的脸颊立时变得红润起来,檀悠悠举起手掌准备再来一下,就见裴融的睫毛动了两下,眼睛倏地睁开了。
她立即把手藏到袖子里,扑上去喜极而泣:“夫君,你可算醒了!把我吓坏了!”
裴融半睁着眼睛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又闭上了眼睛。
檀悠悠拿不准他究竟是醒了,还是又昏睡过去了,想了想,让俩仆妇帮忙把他扶起坐好,亲自拿了汤匙喂他喝醒酒汤,声音那叫一个柔软甜美:“夫君张嘴啊,喝一口,就喝一口,喝了就舒服啦”
裴融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喝了她喂的醒酒汤。
檀悠悠轻呼一口气,果然是醒了,于是更加殷勤,直接把碗怼上去:“夫君别睡着啊,再撑会儿,立刻就喝完了,喝完就能睡啦。”
裴融果然就着她的手,一口气把醒酒汤全喝光了,喝完之后把碗一推,仰头倒下,再不动弹。
檀悠悠打发走俩仆妇,又叫俩丫鬟去睡,把灯灭得只剩墙角一盏羊角灯,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裴融,悄悄举手比划,真想对着这脸再来一下,刚才没过瘾。
忽听裴融轻轻叹了口气,吓得她赶紧将举起的手放下抓住被子,佯装给他盖被。
裴融却只是叹了那么一口气,并未醒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檀悠悠困得要死,左看右看,看到窗边有个白藤躺椅,就去拖过来,抱床被子一半垫一半盖,靠着就睡着了。
她从前也曾经照料过喝醉酒的人,那叫一个难伺候,半夜总会大呼小叫,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又要吐的,又哭又喊瞎折腾,伺候的人别想睡安稳。
原本以为这一夜怎么都会被折腾,没想到等她醒来,天已微明,裴融还是原来的样子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如斯。
檀悠悠又困又累,腰酸背痛,本想翻个身继续睡,突然惊起冲到床边,伸手去探裴某人的鼻息,只怕他就这么在睡梦中猝死。
手刚伸过去,裴融就睁开了眼,隔着稀薄的晨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迷茫又怔忡。
檀悠悠淡定地收回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夫君醒啦?头痛不痛?肠胃有没有不舒服?想吃什么?再喝一碗醒酒汤好不好?”
裴融没说话,朝她伸出大手。
裴校长英俊不凡的脸好像有点肿的样子檀悠悠有些心虚,总觉得她趁人之危暴打他脸的事暴露了,他是要抓住她的手惩罚她,就把手紧紧揣在袖中不肯递过去。
裴融等了片刻,不见她伸手,眼里露出些许失望,哑声道:“远途而来,本就很辛苦,还要照料我这个醉酒之人,很累吧?”
檀悠悠猛点头,随即又摇头,甜甜地道:“不辛苦,不累,真的,夫君为我买了带地龙的屋子,我照顾夫君醉酒算不得什么。辛苦的是夫君啊,看,你的脸都水肿了!”
不是她打的,是酒喝多了!真的!
裴融抬手摸脸,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檀悠悠很紧张:“夫君怎么了?”
第125章 是不是傻
澹春山正卷第125章是不是傻?脸好像有点痛。
裴融不太确定地又伸手摸了一把,最终肯定,脸确实有点痛。于是陷入紧张的思索中,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之后失态,撞到了哪里?
然而想了又想,大体的经过记得,具体的细节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因为二皇子受宠,立储的呼声最高,是以很多人凑兴,都想敬酒。
二皇子肯定不能喝这么多酒,但又不想得罪人,因此就让他们几个傧相上。几个傧相中,其他人俱都出自有权有势的人家,唯他一人孤身在此,最不怕被得罪。
故而,他便多喝了些。喝太多之后,他自知不行,便找了个角落坐着,一直到有人找过来,说要送他回家。
那个人是谁来着?裴融使劲捏了眉心几下才想起,是福王世子。
再之后的事,他就记不清楚了,只恍惚有个印象,自己到家了,檀悠悠让他喝醒酒汤,他便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檀悠悠紧张地观察裴融的一举一动,见他又是摸脸,又是捏眉心皱眉头的,就小心翼翼地道:“夫君,你还好吧?”
裴融坐起身来,哑声道:“还好,就是头有些痛,大概是喝多了,再给我一碗醒酒汤,来些清茶。”
他没提脸痛的事,就算真是撞着了也没脸说出来。毕竟酒后失态,是他最为不耻的事。
檀悠悠见他没提这档子事,还以为不痛,如释重负:“醒酒汤马上就来,我还让人熬了白粥,稍后喝一点缓一缓,肠胃就能舒服了。”
裴融靠在床头,看檀悠悠像一只花蝴蝶似的,跑进来跑出去,一会儿叫人拿热水给他盥洗,一会儿给他找衣服,一会儿又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眨巴着眼睛问他:“夫君能不能起床盥洗更衣?”
见他不说话,就又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就在床前洗漱!”然后就要支起架子,亲自帮他洗漱。
她还没来得及梳头,满头秀发扎成一根辫子垂在脑后,身上穿的也是轻便衣裳,没穿袜子,就这么趿拉着粉红色的绣鞋,脸蛋圆圆,黑眼睛湿漉漉的,无辜又纯良。
低着头看着他时,仿佛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存在,满满全是他。
裴融按住檀悠悠忙个不停的小手,沉声道:“就这么喜欢我?”
???檀悠悠轻轻叹气,又来了!有心想要辩白,但看裴融那么认真期待的样子,生恐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会心理扭曲变态,便道:“当然啦!你是悠悠的夫君啊!长得好看,人品端正有学识,比你好的男人没几个。”
说完这话,她抖抖肩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裴融不出声,仰着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檀悠悠被他看得不自在,就把蘸满青盐的牙刷塞进他口中:“夫君刷牙!”
裴融立时下了床,大步朝着净房走去,他还是不习惯在床上洗漱。
檀悠悠小碎步跟上,扒着门框热情地问:“夫君要我帮忙吗?”
裴融吐出一口水,说道:“让他们送热水来,我要沐浴。这一身可太臭了。”
“是呀!真的很臭!”檀悠悠不能更赞同:“夫君以后尽量少喝点酒,好不好?喝太多酒人事不省的,我很害怕。”
裴融闷着头刷好了牙才道:“我记住了。”
檀悠悠其实想说,人家成亲,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这么老实地冲在前头挡酒,是怕新郎太醉不能洞房还是怎么的?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但看裴融那副沉默寡言、脸色青白的小模样,她还是决定做个善良可爱的小天使,暂时不往他心口戳刀了,先就这样吧。
忽听裴融说道:“岳父家里有信来,已经平安无事,梁茂知已被拿下,暂由岳父代理知府一职,任命书大概年后就能下去。”
檀悠悠高兴又奇怪:“夫君是从哪里收到信的?”
裴融看到她好奇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当然是从岳母的娘家得到的。就是周家。”
还算像个人样,没有一心扑在前任上,好歹记得谁和他是一家。檀悠悠凑过去:“夫君已经先去过拜见过周家舅舅啦?”
“是。我才刚有空就去了,已和舅舅、舅母约好,等你到京之后再一同前去拜见。”裴融把牙刷和杯子递给檀悠悠,示意她帮他放好。
啧,才刚好一点,就又开始指使她做这做那了,放这些东西的地方就两步远,自己放手会瘸吗?檀悠悠敢怒不敢言,皮笑肉不笑地接了牙刷和杯子,随手放上。
“摆放东西要记得整整齐齐,活儿都干了,为什么不一次做好呢?”裴融站在她身后,环抱着她一丝不苟地把牙刷、杯子摆放整齐,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教导主任。